《相公别怕,克夫娘子不克你》是一部很好看的古代言情小说,为网络作者鹿木子所写,主

发布时间:2019-03-09 10:41

顾素真陈士允小说

相公别怕,克夫娘子不克你全文阅读

  《相公别怕,克夫娘子不克你》是一部很好看的古代言情小说,为网络作者鹿木子所写,主角顾素真陈士允。这本书全文讲述被说是克父克母不祥之人的顾素真从小在外祖母家长大,和表兄的爱情得不到舅母成全的她回到侯府,在表哥定亲的当天,素真被一纸圣旨许配给从小体弱多病的临淄王陈士允。
  看见素婉撒娇地往顾夫人怀中偎依,素真羡慕地想,有亲娘和没亲娘,毕竟是不一样的。
  纵然在苏府,两个舅母看起来都对自己百般疼爱,在侯府,顾夫人对自己也温柔体贴,但素真晓得,不同就是不同。
  送走了顾夫人母女,素真站在窗边,这雨,下起来就似乎没有了尽头,不知道自己在苏府的住所,那棵桂花,是否也像这棵桂花一样,被雨打的花瓣四落?
  “大小姐,午饭时候到了,您今儿想吃什么?不如,来点清淡的。”红鸯的声音在素真耳边响起。
  素真动都没动一下:“我什么都不想吃。红鸯,那桂花酿,还剩下几瓶,拿来,我把它喝了吧。”
  红鸯上前一步,握住素真的胳膊:“大小姐。”
  素真轻叹:“不用为我担心,红鸯,喝完这些桂花酿,我就,什么都记不起来了。”

第1章 古怪

  从进了八月到八月底,京城的雨就没停过,虽说秋雨连绵也是常事,可这场雨下的时候也太长了。朝廷上的人关心的是今年的秋收,而对其余的人来说,总觉得这场雨势头不好。

  至于镇远侯府上,那气氛就更压抑了,七月底的时候,年过六旬的镇远侯太夫人在院里摔了一跤,丫鬟们搀扶起来之后,太夫人就出气多入气少,众人急忙禀告了镇远侯,再请来太医,开药调理,太夫人好容易醒过来,可此后的日子太夫人却都是睡过去的时候多,清醒时候少。已经有人在暗自猜测,太夫人这回只怕是熬不过去了。

  太夫人的久病不起,也让人开始私下议论,说太夫人向来都是好好的,就是从侯府大小姐顾素真回到侯府之后,突然就摔了一跤,看来这大小姐是克星,克父克母克全家的传说,都是真的。

  刚开始只有几个三等仆人议论这些事,但随着太夫人病情的不见好转,这流言,更盛起来。

  而被议论的中心,顾素真,却很安静,即便顾侯爷以顾素真身子不好,需要静养为理由,不让顾素真到太夫人面前尽孝,她也一如往常,除了早晚到太夫人院门口行礼问安就回到自己院子,仿佛侯府的一切喧嚣和她没有任何关系。

  这天顾素真刚带了丫鬟从太夫人院门口转身,就听到身后几个婆子开始叽叽喳喳在那一轮。

  “我说太夫人都被她要克死了,她还来太夫人院门口惺惺作态。”顾素真的丫鬟紫鸳听到这话,就要转身去和那婆子理论。

  顾素真却伸手拉住了紫鸳的袖子,示意不要转身。紫鸳委屈地咬住了下唇:“小姐,这怎么能说的过去?要私下议论也算了,今儿竟然你才刚走,她们就议论起来了。”

  “可是,和她们理论一番又有什么意思?”顾素真今年不过十六,性情却很淡然,仿佛没有任何事能让她心中起涟漪。

  另一个丫鬟红鸯对紫鸳缓缓摇头,紫鸳低头不语。

  “这小姐,刚出世就克死了先头夫人,送到镇国公府住了这么些年,这会儿刚回来,就惹出这么大祸,我瞧要不是我们夫人慈爱,早就该又把她送回镇国公府去了。”

  也许是素真什么话都没有说,这些议论的婆子们越发得意起来。

  紫鸳担心地看着素真,她服侍素真十来年了,明白这是素真心中最大的痛。出生那天,母亲就死于产难。那时还是世子的段侯爷,差点在痛苦之中,把素真掐死在襁褓之中。

  还是素真的大舅舅,现在的镇国公苏芩阻止,并把素真带回到镇国公府。随后镇远侯府送来一个批命,上面写着此女克父克母,宜养于外家。

  除了命批,同时送到镇国公府的还有一个名字,素真,返璞归真,方能保住平安。于是素真就此在镇国公府住下了,虽说她的衣食仆从,都是从镇远侯府送过来的,但久居镇国公府,除了每年大年初一时候回府来给祖母父亲磕头之外,所有人都以为,素真会在镇国公府住到出嫁的。

  甚至素真会在镇国公府,了了自己的终身。镇国公太夫人非常疼爱素真,也曾和镇国公夫人说过,想让素真嫁给自己的长孙苏沧。不过那时被苏夫人以两边年纪还小,等再大些再说推辞了。

  三年前镇国公太夫人去世,这件事虽没人提起,但苏府也没为苏沧定亲,也默许了苏沧对素真的种种关心。这在众人看来,都认为素真迟早要嫁进苏府,可素真回到侯府之后,苏沧就没来过信,这让素真心里忐忑不安,这些下人们的议论,和苏沧从没来信比起来,又算的了什么?

  偏生紫鸳重新回嗔作喜:“小姐,等到表少爷来向您求亲,她们就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这话让素真面上笑容变得有些苦涩,红鸯察觉出来刚要说话,就见一个婆子急匆匆往这边来,看见素真一行,婆子急忙避让到一边。

  紫鸳见这婆子是二门上来伺候回话的,笑着问了一句:“婶婶,您这是要传哪家的话?”

  “是苏舅老爷那边着人来传话,说苏大公子要在后日定亲,遣人来送贴呢!”婆子也晓得一些风声,虽然赔笑着说,但那眼却望着素真。

  表哥后日要定亲?素真觉得自己全身都像被一桶冰水淋下来,从里到外都不冒着热气。素真有些茫然地抬头,这是镇远侯府,是镇远侯府的路,素真低低地,仿佛是说给自己听:“表哥要定亲了,是和谁呢?”

  红鸯见素真面色苍白,神情茫然,急忙叫了一声小姐。这一声让素真从茫然中醒过来,自己不能失态,一失态就会被众人议论。于是素真看向婆子,对那婆子平静开口:“原来表哥要定亲了,可惜我不能亲自去恭喜他。”婆子连连赔笑应是。

  虽然话是说出来了,但素真觉得这会儿,心中有一团火,需要用雨浇一浇,于是素真说完那句话就不管那些打伞的婆子,径自往前走去。

  细雨打在素真身上,那样冰冷,却也让素真清醒了些。表哥他是真的要定亲了,所有的欢声笑语,都消失不见。素真的脸上湿湿的,不知是雨还是泪。

  红鸯急忙从打伞的婆子手中接过伞追上去,给素真打上伞,在她耳边悄声道:“小姐,我们先回去吧。”。

  素真睁开眼,对红鸯道:“我没事,我好好的。”

  红鸯用手帕给素真擦着脸上的水:“回去给小姐您,多喝几碗热热的姜汤呢。”她们在前面说话,紫鸳见那婆子还是一脸看好戏的样子,不由对那跺了跺脚,示意剩下的丫鬟婆子赶紧跟着自己往前走。

  那婆子等素真主仆都走走了,才嘴一撇:“哼,就这命数,谁敢娶?”说着婆子往顾太夫人上房跑去。

  顾侯爷拿到了帖子,久久没有说话,过了好一会儿才对婆子道:“你去回了夫人,到时备份礼过去就是了。”

  屋内只剩下顾侯爷一人,顾侯爷轻叹一声,里屋的帘子掀起,顾夫人从里面走出,她是顾侯爷的续弦,顾素真的继母,生了两儿两女,和顾侯爷也算得上琴瑟和鸣。

  此刻听到顾侯爷的叹气,顾夫人的眉头微皱,但还是上前对顾侯爷道:“侯爷,那帖子,我已经看见了,只是苏府比不得别的府邸,先不说亲戚,他们对大姑娘,还有鞠养之恩,苏府大公子和大姑娘,也是兄妹情深,所以我想着……”

  “礼备重些就备重些,不用来和我说。”顾侯爷有些暴躁地打断了顾夫人的话,顾夫人惊讶地看向顾侯爷,顾侯爷也觉得自己有些失态,对顾夫人道:“也不晓得她们把药熬好没有,我去瞧瞧。”

  “侯爷!”顾夫人唤住顾侯爷,顾侯爷回头看着夫人。顾夫人迟疑了下才对顾侯爷道:“我就想问问,是不是当初,苏顾两府,真有婚姻之约。”

  这婚姻之约,说的就是顾素真和苏苍了。顾侯爷的眼先是睁大,接着顾侯爷就摇头:“没有这样的事,你别听她们乱说。”

  说完顾侯爷又觉得自己这话,实在不能说服夫人,于是又加上一句:“最近因着母亲病重,你也要侍疾,这府内下人有些松散了,你要记得,好好地训斥她们,有些不该说的话,不能说。”

  顾夫人轻声应是,顾侯爷逃也似的往门外走去。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女从里屋走出,她是顾夫人的长女,顾家二小姐顾素婉。

  顾夫人和顾侯爷的对话她也听见了,见顾夫人怔怔地站在屋子中间,素婉上前靠在顾夫人肩上:“娘,爹也许只是担心姐姐。”

  “我晓得,我明白。但是,总有……”顾夫人话没说完,顾侯爷已经端着一碗药进来,素婉急忙上前要去接顾侯爷手里的药,顾侯爷却只对素婉摇一摇头,就往里屋走。素婉急忙帮父亲打起帘子。

  顾夫人看着那重新放下的帘子,嫁给顾侯爷,也有十六年了,这十六年间,生儿育女,夫妻和睦。顾侯爷也不像别人一样,除了有两个通房,就再没有别人了。而那些通房,也大多在十八岁以后打发出去了。

  顾夫人的婚姻,可以说是十分幸福美满的,除了顾素真,她仿佛是顾侯爷心上的一道伤痕,不能提,但又不得不提。远不得近不得,十六年来,顾夫人都没摸清该怎么对待这个继女才是正确的。

  顾夫人感觉到素婉握住自己的手,顾夫人悄悄擦了眼角的泪,掀起帘子走进里屋。

  里屋是顾太夫人卧室,因病中嫌烦,屋内只有两个丫鬟两个婆子在那伺候,但顾侯爷都没使唤她们,而是亲自在给顾太夫人喂药。

  顾夫人急忙上前接过顾侯爷手里的药:“侯爷,我来吧。”

  顾侯爷没有看顾夫人,而是把药碗递过去,顾夫人心里松了口气,晓得顾侯爷已经不再生气了。顾夫人给顾太夫人喂完了药,拿过手巾擦着顾太夫人唇边的药渍。

  顾侯爷这才开口道:“苏府那边,你亲自去一趟吧。还有,素真那里,你也去瞧瞧。”

第2章 桂花酿

  顾夫人敏感地听出丈夫最后那句话里的含糊,忍不住看了眼丈夫,但顾侯爷已经低头看向顾太夫人。顾太夫人还是躺在那里,她这一睡,也许要到晚上,也许要到明早,才会醒来。

  顾夫人忍住要询问丈夫的冲动,只对顾侯爷道:“既如此,我就先往大小姐那边去。”

  顾侯爷点头,顾夫人站起身,刚要往外走,顾侯爷已经又道:“让婉儿也陪你去,她和她姐姐,也该,也该……”

  亲热亲热这几个字,顾侯爷并没说完,就又低头看向顾太夫人。素婉有些惊讶地看向顾侯爷,见顾夫人对自己点头,素婉也就乖巧地站起身,跟着顾夫人往外走去。

  外面的雨比方才小了些,但并没有停,素婉没有打伞就往外面走,顾夫人忙命丫鬟追上去,对素婉嗔怪地说:“你啊,怎么不打伞?要感冒了,岂不又是给我惹祸?”

  素婉亲热地把顾夫人的胳膊挽住:“娘,我只是想淋淋雨,让自己清醒些。”

  “说什么傻话?”顾夫人嗔怪地把女儿搂的更紧,素婉轻叹一声:“娘,不是说傻话呢,我是真觉得,自从姐姐回来,这家里,就变得怪怪的。”

  顾侯爷怪怪的,顾太夫人怪怪的。顾夫人了然地抚摸女儿的脸:“我明白的,不过你姐姐她,不过是回家来备嫁的,等她出了阁,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姐姐她,真的能出阁吗?”素婉这话让顾夫人一下白了脸,有些担心地往背后看去。幸好跟着的人,都是顾夫人的心腹。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你姐姐是你爹爹的长女,又是镇国公府的外甥女,生的美貌无双,聪明俊秀……”顾夫人的话在女儿的眼神下面,怎么都说不下去。

  镇远侯的长女,镇国公府的外甥女,美貌无双,聪明俊秀,这样的女子,本该是无数王孙公子争相求娶的对象。

  然而顾素真已经十六,尚未被人问名。虽说这也有之前顾素真住在镇国公府,外人认为顾素真十有八九是要嫁回镇国公府的原因。可顾夫人明白,那张命批,世人不是不害怕的。

  “横竖这些事,自有你爹爹和我做主,你不要去管。”顾夫人握紧女儿的手,力气用的有些大,但素婉没有叫疼,只对顾夫人道:“是,娘,我一定会和姐姐,做一对好姐妹的。”

  顾夫人露出欣慰的笑,能有这四个活泼可爱的孩子,特别是贴心的大女儿,顾夫人觉得,这能让自己忍下一切的不甘心。

  素婉是和自己的同母妹妹住在一个院子里,素真回来就单独住了一个院子。这原本是已逝的老镇远侯的书房,两明两暗的四间屋子,两边还带了厢房,院内种满了花草。别说侯府的小姐公子们,就算比起来顾夫人的上房,也差不了太多。

  顾夫人和素婉走进院子的时候,看见一棵桂花被雨打落了不少桂花。紫鸳正打着伞,指挥着小丫头把这些桂花都收起来:“可要仔细着了,还要漂洗干净。”

  上房的门窗都关的很紧,也不晓得素真是不是在歇息。顾夫人看一眼身后的丫鬟,丫鬟会意开口:“紫鸳,你这会儿倒忙。”

  紫鸳刚要说话,抬头看见顾夫人母女,紫鸳急忙上前对顾夫人行礼:“见过夫人和二小姐,我们小姐今儿回来,说横竖闲着没事,吩咐把桂花都给收起来,再用火烤干,好做桂花酿。”

  “侯爷说,太夫人这些日子也好些了,想着自从大小姐回来,我还没好好地和大小姐说过话,因此吩咐我过来瞧瞧。”顾夫人一边含笑叫起紫鸳,一边解释自己的来意。

  上房的门被打开,红鸯从里面快步走出:“夫人请,我们小姐今儿淋了点雨,回来后就歇着。”

  “淋雨?可见是你们不用心了。”顾夫人扶了紫鸳的手往里面走,红鸯立即道:“是,今儿带去的伞,没原先的那么大。”

  “那我着人再送几把过来。”顾夫人说着就走进屋内,这屋内摆设和素婉的屋子差不多,但素婉晓得,这些家具式样虽然和自己屋里的是一样的,但不管是做工还是材质,都好过自己屋里的许多。

  更别提这里的那些摆设,多是古董而非仿品。

  红鸯已经抢先一步掀起门帘,门帘上挂着的一个双鸭玉佩正好碰在素婉手上,这样的玉佩,给侯府小姐们随身佩戴都不显丢脸,但在这屋里,却只能做一个门上的装饰。

  素婉扫一眼那玉佩,跟在顾夫人身后走进屋内。素真披着外衣,发上只斜斜地别了一支珠钗,扶着个小丫鬟往前相迎:“女儿见过母亲,母亲休嫌女儿衣着不整。”

  “怎么会嫌你呢?方才听她们说,你淋了雨?”顾夫人扶起素真,温和相问。

  素真请顾夫人坐下,这才笑着道:“是女儿以为这雨已经停了,谁知并没有停。走了两步才发现淋雨了。丫鬟们也晓得这事,一回来就让厨房送了浓浓的姜汤,又让女儿在床上躺着发汗。”说着素真从小丫鬟手里接过茶亲自给顾夫人奉上,又对素婉笑着道:“二妹妹也来了。说来,你我姐妹,其实见的时候不多。”

  “爹爹也这样想,因此才命我跟着母亲过来,你我姐妹,也好亲热亲热。”说着素婉歪头一笑:“说来,姐姐没回来之前,我还没做过妹妹呢。”

  “你这孩子,在你姐姐面前,怎么就撒娇了?”顾夫人轻轻抚摸女儿脸一下,笑里面有嗔怪。素真也笑了:“我在舅舅家中,是既做过姐姐,也做过妹妹的。”

  “如此最好,你们姐妹间亲亲热热的,你父亲,也会少些烦恼。”顾夫人的话让素真浅浅一笑,接着素真就道:“这些时日,祖母的身子要紧,妹妹能来最好,不能来,我也明白妹妹的心的。”

  素婉恰到好处地微笑,顾夫人就拉着素真的手坐下:“你这孩子,就是太知礼了,在我面前,还这样拘束。”

  “应当的。”顾夫人在素真说话时候,仔细瞧着素真,素婉已经生的很美了,但素真比素婉还要美上三分。杏眼桃腮,轻蹙时眉间的轻愁,让人想呵护。这让顾夫人想起素真的生母苏氏来,顾夫人比苏氏小那么三四岁,曾听家中姐姐羡慕地说起过苏氏,说她是怎样的一个美人。

  美也就罢了,还很有才,不但有才,还极其温柔,再加上显赫的家世,即便是如顾夫人这样出身的人,也会对她仰慕。

  只可惜红颜薄命,苏氏嫁给顾侯爷,仅仅只有两年,就死于产难。也许,只有那样完美的女子,才会让顾侯爷对万事都很冷淡,甚至迁怒于她的女儿。因为,是她的女儿,让她死去。

  素真抬头,见顾夫人瞧着自己,素真不由微笑:“母亲想和我说什么?”

  “我是想,后日就是你表兄定亲的日子了,你父亲说,让我亲自去一趟,苏府和别家不一样,想问问你,可要带上几样你舅母他们喜欢的东西?”

  素真的心微微一荡,离开镇国公府的时候,苏沧来送素真,那时候苏沧说的是什么,表妹,你先回家,等再过些日子,就该又回来了。

  那时,两人心中想的都是,等又来的时候,是穿着大红喜服,坐着大花轿来的。素真强忍住心中的惆怅,对顾夫人道:“舅母曾说过,和侯府之间彼此往来,已经足够了,送来送去的,不过是徒费人手。”

  “侯爷也是这样说,不过这总是大事。”素真眉间那一闪而过的惆怅,并没逃过顾夫人的眼,她心中叹息,这种心绪,竟是难以厘清的。

  紫鸳手里捧着一个小瓷坛走进:“小姐,桂花已经收好了,今年雨水勤,只有这么一小坛呢。”

  “你拿去把桂花收拾了,再照往年的法子,做出桂花酿来。”素真吩咐着紫鸳,突然微微一笑:“方才母亲问,要送什么东西去苏府,我这里,还收着几瓶去年的桂花酿,不如就把这送过去,恭贺表兄。”

  “小姐,那酒……”红鸯急急地说了这么一句,素真已经道:“那酒定是被你们收到柜子里,懒得去取,还不快些寻出来。表兄定亲,我很欢喜,也要痛饮一杯。”

  这酒,是去年和苏沧一起做的,那时苏沧爬在树上,把桂花摇落下来,素真在树下抬头望去,笑声仿佛能传到天际。

  “既是你亲自做的美酒,想来苏夫人和苏公子,定会十分欢喜。”顾夫人见红鸯拿着两瓶酒走出,忙叫自己丫鬟接了,笑盈盈说了这么一句。

  素真收起思绪:“是啊,舅母定会十分欢喜。”这句话,想一根刺,直直地往素真心口刺去,舅母,舅母,这个曾对自己温柔体贴百般呵护的女子,原来她,一直不喜欢自己。不然怎会在自己离开苏府仅仅一个月后,就给苏沧定亲?

  世家大族,光寻合适的媳妇,就要花赏好几个月,这个儿媳,定是苏夫人早就看中的了。素真觉得心口一阵阵疼,但在继母面前,素真还要保持住端庄娴雅。

第3章 命批

  看见素婉撒娇地往顾夫人怀中偎依,素真羡慕地想,有亲娘和没亲娘,毕竟是不一样的。

  纵然在苏府,两个舅母看起来都对自己百般疼爱,在侯府,顾夫人对自己也温柔体贴,但素真晓得,不同就是不同。

  送走了顾夫人母女,素真站在窗边,这雨,下起来就似乎没有了尽头,不知道自己在苏府的住所,那棵桂花,是否也像这棵桂花一样,被雨打的花瓣四落?

  “大小姐,午饭时候到了,您今儿想吃什么?不如,来点清淡的。”红鸯的声音在素真耳边响起。

  素真动都没动一下:“我什么都不想吃。红鸯,那桂花酿,还剩下几瓶,拿来,我把它喝了吧。”

  红鸯上前一步,握住素真的胳膊:“大小姐。”

  素真轻叹:“不用为我担心,红鸯,喝完这些桂花酿,我就,什么都记不起来了。”

  “大小姐,喝完了这些,就有新的了。”素真却擦掉眼角的泪,眼望着窗外:“没有了,再没有新的了,你告诉紫鸳,把那些桂花,都扔了吧,不用再做桂花酿了。”

  过了很久,再听不到红鸯的声音,素真晓得她已经走了,眼里的泪这才流下,只有一个人的时候,才能恣意流泪。表兄,表兄,你我之间,终只能是兄妹。

  镇远侯府毕竟有许多的下人,顾侯爷夫妻也就是白日到面前伺候着,到了夜里,也就把这些交给下人,两夫妻回房。

  这时候夫妻之间也能说点私房话,顾夫人到了这时候,才把今儿去素真那里的事情备细说出。

  顾侯爷听完沉默了很久,就在顾夫人以为顾侯爷不会再就这件事发表什么意见时候,顾侯爷突然开口:“你去苏府时候,总有些差不多的人家要去的,你也好留心着,看为素真,寻一个合适的女婿。”

  顾夫人没想到顾侯爷会在这时候说这件事,愣了一下,顾侯爷才叹气:“说起来,若母亲真的,别的孩子罢了,素真就被耽搁了。”

  “侯爷,我想问你。”顾夫人觉得那个疑惑就在唇边,怎么都挡不住想问的心。顾侯爷看向妻子,顾夫人低低地道:“外面的传言……”

  “传言就是传言,夫人,素真是我的长女,你做继母的,也该多照顾她些。”顾侯爷打断顾夫人的话。

  “我晓得,侯爷,可是就这个把月以来,府里的情形,侯爷,你我是夫妻啊,夫妻,是该坦然相对的。”顾夫人终于忍不住,顾侯爷久久地看着妻子,过了好一会儿才叹气:“我晓得,有些事,委屈你了,可是娘不让说,我也不能说。”

  说到最后一句,顾侯爷话语之中,已经透出了痛苦,这种痛苦也是少有的,顾夫人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晓得自己今儿是不能从顾侯爷口中问出些什么,顾夫人自嘲一笑:“罢了,也就如此吧。侯爷,是我不该问。”

  顾侯爷晓得这会儿该安慰妻子,但是,怎么安慰?顾侯爷也不晓得,甚至有些不愿意,甚至,顾侯爷悄悄地想,如果她还在,那样美丽温柔的夫人,自己的日子将是何等逍遥快活?可是,她已经不在了,留给自己一个女儿,一个长的那样像她的女儿。

  顾侯爷沉默地睡下,如同每一个夜晚一样。窗外的雨声一时大一时小,雨打芭蕉,声声入耳,却也声声凄凉。

  “大小姐,你今儿醒的比往常早些。”红鸯掀起帐子的时候,看见素真睁开了眼睛,红鸯看着素真眼里的血丝,有些心惊地说。

  素真已经坐起身:“横竖没有事,白日也能睡,不比在苏府时候……”

  说着,素真把头微微一低,接着素真笑了,不该提的,那时候表兄关心自己,关心自己吃了多少饭,又担心自己冷了热了,也许以后,这样的关心,就要对别人了吧?

  素真收起思绪,披衣起床:“今儿是表兄定亲的日子,其实我也该送几样礼物过去,只是……”

  “小姐,不要去想这些了。昨儿二小姐不是给你送了个荷包,说上回见你绣的,她也绣了个?”紫鸳见素真提起这事儿,急忙用别的话来岔开。

  素真站起身任由紫鸳红鸯服侍自己穿衣,对两个心腹丫鬟笑着道:“这是兄妹间很平常的交往,若我刻意不去提,别人才会疑惑呢。”

  “对,对,小姐说的对,紫鸳,你记性好,赶紧想想,表少爷平常喜欢什么东西?”红鸯把一块手巾铺在素真肩膀上,好服侍素真梳洗,嘴里可没忘记说话。

  紫鸳双手一拍:“对啊,我听说,和表少爷定亲的,是首辅的孙女,听说,她父亲现在虽只是个五品官,可前途大好。还有人说,只怕父子宰相这种事,在本朝就要出现了,这样人家的女儿,必定也是会吟诗作对的。不如小姐您,写几幅字送过去,您的字,舅老爷都称赞的。”

  首辅的孙女?素真啊了一声:“怎么会是首辅的孙女呢?舅舅不是一直说,有些读书人家,看不起我们家,可我们家呢,也不是这样轻易被看不起的。”

  “必定是因为表少爷特别出色。不是那样纨绔。”紫鸳向来心直口快,已经被红鸯打了一下:“快些去把早饭催来,小姐用了早饭,好去太夫人面前请安。”

  紫鸳顿时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吐一下舌让小丫鬟赶紧把早饭传上来。素真用完早饭,带着丫鬟往顾太夫人上房行去。

  顾太夫人院子和平常是一样的,仿佛一点改变都没有,就在素真来到院子门口,对着上房方向行礼时候,从院里走出一个丫鬟,对素真道:“大小姐来了,昨夜太夫人醒了,说让大小姐您进去。”

  这真是石破天惊,对这位祖母,虽然年年都见,但素真总觉得,她对自己,是那样的生疏,除了按例给赏,这位祖母,真是连个笑容都吝啬给自己。

  此刻,她已经醒了,为何却要先叫自己进去?素真疑惑地跟在丫鬟身后进去,刚进院子,就听到素婉的笑声,看来,祖母是真的醒了。

  丫鬟掀起帘子,素真低头走进,这会儿笑声听的更清楚,不但有素婉的,还有三妹素秋的,里屋帘子一掀起,就看到里面满当当地人。不但有顾夫人母女,连在外面居住的顾二夫人带着儿女们都在。

  瞧见素真走进,顾二夫人已经扬起笑容:“大侄女来了,我方才还和大嫂说呢,定然是婆婆晓得自己这个大孙女来了,放心不下,这才醒了。”

  整个侯府对素真都是客气疏离的态度,然而只有这位顾二夫人,话里话外地经常挤兑素真,一个一年都见不到一次的长辈,对素真来说,比陌生人还要生疏三分,素真从不把她的话放在心上,此刻也不例外。

  素真只规规矩矩地给顾二夫人行礼:“见过二婶。”

  每次都这样,就像一拳打在棉花上面,顾二夫人的唇不由撇了撇,刚想再说点什么,顾太夫人已经对儿媳们道:“你们都各自事忙,都先出去吧,还有孩子们也出去,我想和你们大姐说说话。”

  顾夫人应是站起身,顾二夫人的女儿似玉已经惊讶地问出:“为什么祖母要和大姐姐说话?祖母不是向来不喜欢大姐姐吗?”

  果真是顾二夫人教出来的女儿,顾二夫人的脸色一沉,已经把自己女儿拉走,屋内只剩下两个丫鬟和素真祖孙。

  素真坐在顾太夫人面前:“祖母,您想和我说什么?”

  “你的表兄今日定亲。”顾太夫人不是询问,但素真也点头,顾太夫人叹气:“当日你出生,你母亲去世,你的外祖母来我面前,说她所生唯有你的母亲,因此想把你带回侯府抚养,我答应了。”

  “外祖母生前,也曾和孙女说过这事。”顾太夫人却没有理会素真的话,自顾自说下去:“那时你的外祖母,一心想让你嫁回苏家,因为不愿意镇国公府,就落到别的女人的子孙手上,可是人算不如天算,她老了,没人愿意听她的。”

  “外祖母一向对孙女很好。”素真不愿意别人说外祖母的坏话,顾太夫人冷笑一声:“是啊,你是她唯一的血脉。可惜啊,镇国公府为了继承爵位,两兄弟几近反目,你知道吗?你大舅舅,是答应过,要让苏沧娶你,才得到你外祖母的支持的,可惜,可惜。”

  “按律法……”素真的话被顾太夫人再次打断:“律法,呵呵,你有很多事情不知道,来,我告诉你。你知道吗?为什么苏沧会定那么一门亲,因为你的表姐,你二舅舅的长女,两个月前,刚刚成为太子的良娣,那时候我就晓得,你会被你舅母送回侯府的,果然果然。”

  “祖母对孙女难道就没有一点疼爱吗?”素真眼眶里的泪终于涌出,对顾太夫人几乎是叫喊出声,顾太夫人盯着素真:“不,我对你,自然是疼爱的,可是我不相信。素真啊,你知道,你真正的命批是什么?”

  素真觉得,此刻的祖母变的很可怕。

第4章 圣旨

  素真有些害怕,她看向两个丫鬟,但那两个丫鬟都低垂着头,如同泥塑木雕一样。

  祖母到底怎么了,这个侯府,到底发生过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不,有些事,自己永远都不应该知道。

  素真几乎是狂乱地在想,但无力挣脱。顾太夫人把孙女拉近自己这边:“我告诉你,素真,我告诉你,你真正的……”

  一个婆子突然走进来,打断顾太夫人的话:“太夫人,宫中来人传旨。”

  顾太夫人面上的狰狞消失不见,病容也消散了,仿佛又变成病前那个雍容华贵的老夫人:“宫中传旨,是什么旨意?”

  “只说是喜事,也许,”婆子瞧向素真,声音略低了点:“也许,是来赐婚的。”三个月前,当今封了太子,同日几个皇子各自封王。除太子已经成婚外,别的皇子都尚未成亲。

  而当今在封太子时候,还精选了两个世家女,封为太子良娣。镇远侯府有数名没嫁的女儿,此刻宫中来旨,又说是喜事,难道说,真的是来赐婚的?侯府的哪位千金,会有这样的运气,嫁进皇家成为王妃?

  顾太夫人放开紧握住孙女胳膊的手,突然往床上倒下。婆子惊慌地喊了一声:“太夫人!”

  一直待着不动的丫鬟也扑上前,素真低头,看见顾太夫人并没晕过去,她的双眼还是睁着的。素真还没在心里松了一口气,顾太夫人就长长地喘气:“原来,真的改变不了。我错了,你外祖母也错了,去吧,去接旨去吧。”

  “孙女,孙女为何要去接旨?”素真摸不着头脑,顾太夫人却笑了一声,这笑,看在素真眼中,难得有了几分慈爱。

  过了好一会儿,不,也许只有一瞬,顾太夫人才对素真道:“旨意,应当是为你而来的。”为自己而来,别说素真摸不着头脑,就是这些服侍顾太夫人已经很久的下人们,也摸不着头脑。

  倒是婆子很快就反应过来,难道说,素真会成为王妃,嫁入皇家?这倒真是喜事,可是素真不是有这样的命批吗?为什么皇家还要下这样的旨意?

  屋内陷入一种诡异的安静之中,素真看着顾太夫人,一时不晓得自己该说什么。帘子又被人掀起,这会儿进来的婆子是侯府的管家娘子,也是顾夫人的心腹。她急匆匆地来到顾太夫人床前:“太夫人,旨意上说,我们家大小姐,端庄贤淑,堪为天子之媳,把我们家大小姐,许配给临淄王做王妃了。”

  大小姐,侯府的大小姐,就是自己了。素真想起方才顾太夫人说过的话,低头看着她:“祖母,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

  屋内的下人们都已经跪下给素真贺喜,顾太夫人还是躺在那里,对素真道:“孩子,这都是命。这是你的命。”

  “我的命,不是克……”克父克母,养于外家。这八个字,素真刚懂事就知道了,虽说要到很久之后,素真才明白,这都是因为大舅母不喜欢自己,才故意让下人把这八个字漏给素真。

  可这八个字,就像八个咒语一样,深深地刻进素真心中。顾太夫人还是看着孙女:“去吧,去吧。这是你的命,我不能说,一说出来,就破了天机。”

  “太夫人,宫中使者,求见大小姐!”就在素真觉得顾太夫人这几句话让自己的脑子越来越乱,仿佛沉入到什么不知道的秘密的时候。丫鬟在门外恭敬地询问,打断了素真的沉思。

  素真看向众人,众人的目光此刻都是谦卑的,素真晓得,按照礼仪,自己的身份在这一刻就有了改变,所有的人都在等着自己发号施令。

  丫鬟在门外又重复了一遍,素真这才开口,声音就像从很远的虚空之中传出:“请他们在外等候,我会去厅里面见他们。”

  丫鬟应是而去,顾太夫人已经疲惫地闭上眼,对婆子摆手:“告诉下面的人,把大小姐打扮好了出去。”

  婆子应是,上前对素真恭敬地道:“大小姐,请跟小的出去。”素真一直看着顾太夫人,但顾太夫人没有睁开眼睛,素真慢慢地一步步往后退,等到快要走到门口才对顾太夫人道:“祖母,为什么?”

  然而顾太夫人没有回答,素真不甘心地再看了顾太夫人一眼,顾太夫人一动不动,就像睡着了,虽然素真知道,这屋内的下人们也都知道,顾太夫人是在装睡,但没有一个人敢戳穿这件事,素真缓缓地,一步步走出了顾太夫人上房。

  院子里此时站满了人,除了丫鬟这些,顾夫人和顾二夫人也霍然在那。这让素真有些惊讶,快步上前对顾夫人道:“母亲没有去赴席吗?”

  “咱们家里出了这么大的喜事,就算去赴席,这会儿也该立即回来,更何况大嫂子还没出门呢。”顾二夫人酸溜溜地说着,接着就望着素真:“大侄女,恭喜你,端庄贤淑,德才兼备,真是……”

  “你二婶是太欢喜了,才会说这样的话,大小姐,这会儿,先回去梳妆吧,宫中的使者在外面等着,到时候,就在我的上房见他们吧。”顾夫人温柔地对素真说了这么一句,素真对顾夫人挤出一抹笑,在紫鸳红鸯的陪伴下匆匆离去。

  “大嫂,我可是听说了,临淄王的生母不过是个早逝的美人,他身子骨也不好,陛下给他定这样一门亲,还真不是我们府上的福气呢。”等素真一走,顾二夫人就对顾夫人再次酸溜溜地开口。

  顾夫人当然晓得临淄王在诸皇子中,虽说年纪仅比太子小了那么一点,然而生母早逝,身子不大好的他并不得皇帝的青眼。但皇家子女,哪是臣子们可以议论的。

  顾夫人只冷冷地看了顾二夫人一眼就举步走上台阶:“王妃的嫁妆虽说不用我们府里备办,然而也要给她添上点什么东西。按例,王妃是可以带贴身服侍的人的,这些,都要请婆婆拿个主意。”

  顾夫人顾左右而言它的原因顾二夫人当然晓得是为什么,不由嘴一撇,还想再说什么,然而瞧瞧四周,并不见自己的心腹,顾二夫人的唇撇的更厉害了。一个婆子见状上前赔笑:“二夫人,不管怎么说,大小姐成了王妃,家里这几位尚未定亲的小姐的婚事,就更好办了。”

  说的也是,顾二夫人鼻子里不由冷哼出来一声:“哎,那个克父克母的,没想到还能给侯府有这样用处。”

  顾二夫人的声音不小,顾夫人听了个正着,正走近顾太夫人床边的她,眉头不由微微皱了皱。顾太夫人已经睁开眼,对顾夫人道:“由她去罢,人算不如天算,这世上,算计再多,可有时候,还是扭不过老天。”

  顾夫人应是之后就对顾太夫人微笑着道:“这会儿,您好些了,大小姐又嫁进皇家,我们家……”

  顾太夫人仿佛没有听到顾夫人说话一样,过了很久才叹气:“各人有各人的福气,我只是不晓得,不晓得……”

  顾夫人想知道顾太夫人想说的到底是什么,然而顾太夫人接下来什么都没说,顾夫人不由往窗外看去,那缠缠绵绵淅淅沥沥一个来月的雨,似乎也停了,有雨滴从檐下滴落,一点点,仿佛滴在人心上。

  素真房内,这时候众人都在忙碌,最好的首饰,最端庄的衣衫,紫鸳和红鸯指挥着那些小丫鬟们,紫鸳还拿着首饰往素真发上比去:“大小姐的相貌,本就十分美丽,这样一打扮,就更美了。”

  “紫鸳你别说话了,宫中的使者都在那等着呢,让他们等久了不好。”红鸯在那催促着,紫鸳微笑着把一根钗别在素真发上:“让他们等着去,我们小姐这会儿可是未来王妃,是他们的主人,他们啊,只有……”

  紫鸳得意的话还没说完,红鸯就看见素真微微摇头,接着素真站起身:“好了,没别的事儿就出去吧。”

  “小姐,您怎么不用那根珠钗?”紫鸳见素真把发上富丽些的首饰都换成比较朴素的,有些不甘心地叫起来。

  “小姐必定有她自己的主意,我们走吧。”红鸯伸手扶住素真,三人走出屋子,素真见这雨已经停了,隐约之间能看到天际有微微的蓝。

  “这雨,终于停了啊!”素真轻叹一声,紫鸳已经高兴地道:“必定是小姐有了喜事,这天也从人愿。”

  天从人愿吗?今儿,也是表兄定亲的日子呢,没想到你我,终究是在同一天定亲了,不过是和不同的人。素真压住心中想哭的冲动,那天说过的,喝完那些酒,就忘掉吧,忘掉吧,把一切都忘掉。自己以后,会是临淄王妃了,若有一天,能和表兄相见,他要对自己行礼,如同陌生人一样。

  曾经那样接近的两个人啊,就这样,各自分开,各自嫁娶,从此,变成陌生人。素真闭上眼,等睁开时候,眼神已经一片清澈。

  宫中的使者果然对素真非常恭敬,素真也听着他们说话,按照礼仪,从侯府接了旨意开始,素真居住的院子,就要被封锁起来,素真一应起居,包括饮食衣着,都由皇家供给。

第5章 各自思量

  至于服侍的人,使者们看了看红紫两人才对素真恭敬地道:“按例,若嫁进宫中,是不许带服侍人等的,不过嫁进王府却有不同,况且奴婢们也不晓得您的起居习惯,自然还是由您身边人服侍。不过宫中会遣来嬷嬷宫女,到时除了提醒您的礼仪之外,就是请您把要带去王府的人,也交给嬷嬷们,嬷嬷们会提醒,到底王府和侯府有哪些不同。”

  “有劳了。”素真对内侍点头,眼里已经看不到一点伤悲,仿佛从不曾在苏府生活了那么多年,仿佛从来没有,和苏沧有过没被揭开过的爱恋。

  “不敢,不敢,奴婢们这就先告辞,内侍宫人,都已经准备好了,顾夫人也已经做了安排。”内侍说完就对素真行礼,素真颔首,示意内侍起来。

  紫鸳已经端着一个托盘上前,托盘盖着红色锦缎,紫鸳对那内侍道:“有劳了,这些,就拿去喝茶吧。”

  内侍当然晓得这些东西,拿去买个茶楼都够了,急忙又行一礼,谢过素真,也就命身后的小内侍接了托盘,恭敬退出。

  偌大的上房此刻只剩下素真主仆,素真这会儿才觉得自己浑身都没有了力气,坐在椅上一动不动。

  “小姐,夫人说,皇家送来的东西和人,都已经送到您房里去了,还要您,前去清点。”红鸳提醒素真,素真点头:“我晓得,我只是,只是……”

  从此,一言一行看的人就更多,而这样能够暴露自己内心的举动,就少有机会了。临淄王妃,皇家的儿媳,高高在上,一辈子的富贵尊荣,可是这些,对自己,又有什么意义呢?

  “小姐!”红鸯有些担心地又叫了一声,素真站起身:“我明白的,你放心,既然天子看重我,那我,一定会做一个很好的临淄王妃。”

  苏太夫人对素真虽然十分疼爱,但并没有忽视过她的教养,甚至于素真的教养嬷嬷,就是曾教养过素真母亲的。而素真也知道,虽然父亲不喜欢自己那么像母亲,可是外祖母却是很喜欢的,因此素真也极力向母亲的教养靠拢。

  “你越来越像你娘了。”苏太夫人的这句话,是对素真最好的奖励,也是素真对苏太夫人最大的安慰。

  当年自己的母亲,是那样得人仰慕的女子,自己,怎么会做不好这个临淄王妃?当丫鬟打起帘子,素真从顾夫人上房走出时候,动作是那样端庄,神情是那样淡然,是如此标准的世家千金。

  等在院中的顾夫人看见素真从屋中走出,这才上前对素真道:“送来的东西和人,都已经安顿好了,就在你院中,到时……”

  “多谢母亲。”素真晓得顾夫人担心什么,对顾夫人轻柔地说了这么一句,接着素真就又笑着道:“按说,也该把这消息告诉舅舅,好让舅舅欢喜欢喜,再说今儿是表兄定亲的日子,也能算双喜临门。”

  顾夫人仔细看着素真面色,没有在素真脸上看到一丝一毫的难过,于是顾夫人也笑了:“虽说今儿忙,可这样大事不能不告诉苏府一声。”

  素真抬头望去,此刻天越发晴了,久违的阳光从云后洒出来,真暖和,这样的阳光能照的人都是暖暖的吧?

  侯府这边在忙碌着,内侍离开侯府之后,径自往临淄王府行去。内侍到了临淄王府,见到临淄王陈士允,按照礼仪对他禀告了去侯府遇到的事情。

  陈士允今年十七,生的很俊秀,事实上,皇家的这些皇子公主之中,就没有一个生的不好看的。不过陈士允比起他的兄弟姐妹来,稍微带了点病容。有人曾经传说,那是因为陈士允的生母,怀孕时候误服了药,因此陈士允不但早产,身子还不好,甚至还让那位美人早早去世。

  而天子指配给陈士允的,又是那么一位传说之中,有克父克母命的女子?内侍一边禀告着,一边偷偷看着陈士允的神色,但陈士允的神色还是很淡然,仿佛不管娶谁,对他来说,都是一样。

  内侍禀告完,对陈士允道:“就是这些,临淄王妃,十分美貌。”

  虽然最后这句话,不该内侍说的,但鬼使神差的,内侍还是说了出来。跟在陈士允身边的一个小内侍已经对那内侍道:“李爷爷,比太子妃还美貌吗?”

  太子妃石氏,出身定远侯府,而定远侯府的女儿,是以美貌宜子著称的。石氏又是姐妹们中,最美貌的一个,也难怪小内侍会有这么一问。

  李内侍悄悄地看眼陈士允,见陈士允神色没变,这才对那小内侍道:“太子妃比王妃,更加端庄一些。毕竟临淄王妃,今年才十六。”

  “李爷爷,京中曾有传言……”小内侍的话没说完,就被陈士允打断了:“你们今儿的话太多了些,王妃既然出身名门,美貌无比,那就是父皇对我的疼爱。”

  小内侍吐一下舌没有说话,李内侍微笑:“是,是,王爷说的对,王爷还容奴婢先告退。”陈士允挥一下手,李内侍恭敬退下。

  小内侍已经对陈士允道:“王爷,不是这样的,谁的王妃不是出身名门,不是十分美貌?为何偏偏就给了您一个有克父克母的不吉利的人?”

  “吉利不吉利,那是外人说的,传膳吧,我饿了。”对娶什么样的王妃,陈士允并没多少意见,对皇家儿女来说,大多数时候,嫁娶谁都是一样的。

  “王爷,可是苏嬷嬷说……”陈士允有些头疼,苏嬷嬷是陈士允的奶娘,从小就把陈士允看成心肝一样,因此陈士允的三个奶娘,也就只有苏嬷嬷一直跟着他。

  可是,陈士允叹气:“那又如何,难道能让苏嬷嬷去寻父皇说,让父皇给我另寻一个王妃?”

  小内侍嘻嘻一笑:“王爷,苏嬷嬷不是说了,不如再给您寻两个有福有寿的次妃,这样的话,就……”

  陈士允伸手往小内侍脑袋上打一下:“胡闹,难道还嫌我死的不够快,难道不晓得,色是刮骨钢刀。”

  呸呸呸,小内侍急忙往地上吐吐沫:“王爷,您哪能说这样不吉利的话呢?苏嬷嬷说的有道理。”

  “传膳!”陈士允晓得如果不打断小内侍的话,小内侍会一直说一直说,索性高声对外面说了这么一句,立即就有丫鬟掀起帘子走进来:“王爷,今儿的晚膳摆在哪里?”

  陈士允指指桌子,丫鬟急忙出去传膳,小内侍的嘴不由嘟起,不过不敢往下说,只有些期盼地望着外面,希望能等到苏嬷嬷说服李内侍,让李内侍去和皇帝说,再给陈士允寻两个有福有寿的次妃。

  李内侍却不像小内侍期待的那样一口答应,对苏嬷嬷摇头:“这事不行,苏姐姐,也不是我说什么,就昨儿,陛下拟定这些名单时候,我多嘴问了一句,按例,该再有几个次妃的。然后陛下就说,和贵妃商量这事的时候,贵妃说,这次妃之事,还是要等王妃过门之后,免得先定下了,到时候王爷和王妃夫妻不睦,让奶娘们进宫来请旨调停,那才打饥荒呢!”

  苏嬷嬷听完就咬牙切齿地道:“我就晓得吴贵妃就瞧我们王爷不顺眼,果真如此,哎,当年我们……”

  李内侍急忙对苏嬷嬷摆手:“这事,你也不要再说了,毕竟贵妃娘娘这会儿得陛下宠爱,甚至还……”

  苏嬷嬷不屑地道:“这话你和别人说说也就罢了,和我说,你当我不晓得你这老货心里在想什么?吴贵妃这辈子啊,除非安平王做了天子,否则的话,她一辈子都当不上皇后。”

  当今太子是皇后所生,皇后身体多病,这两三年更是缠绵病榻,宫务全由吴贵妃掌管。今年三月时候,曾经传出皇后一度病危不能说话的谣言。甚至有人认为,皇帝立太子,也是为了给皇后冲喜。

  虽然知道内情的人都对这议论嗤之以鼻,太子为国本,哪是随随便便就能定的下来的?况且朝中早有立太子的呼声,当今太子既嫡且长,即便得到天子宠爱的吴贵妃试图联合外人推举所生的皇三子为太子,然而天子还是按照先例,在皇后病危之时,顺水推舟立长子为太子,并在同日立了四位王。

  皇二子为临淄王,吴贵妃所生的三子为安平王,五子为长乐王,郑婕妤所生的皇四子为渔阳王。储位已定,众王已立,按说,吴贵妃也就该消停了。

  李内侍听到苏嬷嬷这不屑的话,对苏嬷嬷苦笑:“你我知道又有什么用?再说陛下什么都好,就是耳根子软了些,不然怎么会为你们王爷,选这么一个妻子?”

  出身名门教养良好又兼十分美貌,看起来这门婚事是非常合理的,然而克父克母的传言,就算是普通人家挑媳妇都要想一想,更何况是天下至尊的皇家。

  还不让选次妃,苏嬷嬷咬牙切齿地道:“吴贵妃,这是巴不得我们王爷死了。”

  安平王不得立太子除了不是皇后所出之外,还因他是天子的第三子,就算太子因为德行不良不能被立,前面还有皇二子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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