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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19-03-08 10:43

大小姐的贴身高手陶然

大小姐的贴身高手全文阅读

  大小姐的贴身高手最新章节已经出来了,大小姐的贴身高手全文下载完本内容怎么样?这是由作者子非子所著的一部超级火爆的现代都市小说,小说大小姐的贴身高手全文讲述了主角陶然是一位道门嫡传人,当他带着道门风水绝学九宫飞星术来到都市中会有怎样的际遇呢……
  而身为此行主事人的管家刘海岩,听罢停下了脚步,一脸无奈地说道:“谁知道老爷子怎么想的,就那么一个宝贝孙女,嫁给谁不好,嫁个道士!不过别怪我没提醒你们几个小子,这个世界你们没见过的神秘东西太多了,一会儿到了往生观,都给我老老实实的闭上嘴,别多说话,最好一个字也别多说!”
  一路疾行赶来,着实让平日里养尊处优的刘海岩累了个半死。他大口地喘着气,从西裤口袋里掏出一块白手绢,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老爷子对这件事很重视,身为这趟差事的负责人,他又不能穿的太随意,在这连风都吹不进的山谷密林当中,着实热的遭罪。
  使劲咽了口唾沫,刘海岩抬头眺望着前方,透过紫竹林能够隐约看到那往生观的影子。俗话说望山跑死马,看来还有段不近的距离。他躬身双手撑着膝盖,一脸不情愿地直起身说道:“走吧,早去早回,等回了酒店,说什么我也要好好冲个凉水澡!”
  说完,刘海岩起身冲身后的几名青年招招手,同时示意前面开道的壮汉继续向前。似乎是怕刚才的提醒没什么作用,走了几步后,他再次转过头,肃然望着身后几人重复了一遍:“都给我记住喽,一个字都别多说!”
  “嗯,我们记着呢……”几名青年壮汉随意地点了点头,显然并没有放在心上。
  在小道的尽头,往生观根本就不大的三清殿内,三柱静心香立在三清神像前的紫砂大香炉中,青烟袅袅直上,可是刚上升了没多高,就被突然扑来的一股凌厉劲气吹的飘向神像。
  往生子手中拂尘一甩一收,立于大殿正中,会心一笑,他跟陶然斗法数十回合,虽然陶然一直处于下风,但相比三年前却是精进了很多。能有这样一个天赋绝伦的衣钵传人,老道深感欣慰,纵

第1章 你别逼我

  普陀山是佛教四大名山之一,历来素有“海天佛国”、“南海圣境”之称,山内洞幽岩奇,古刹琳宫,终日佛音梵唱不绝。但其中却有一处幽静的小山谷,隐匿于群山之间,甚至就连那些常年呆在普陀山的佛门弟子都很少有人知道。该谷常年云雾缭绕,即使偶尔有山风吹散了谷中的浓雾,那浓雾也会在短时间里,迅速回笼过来,因此得名回风谷。

  与之奇特的地理位置相比,更加让人惊叹的反而是回风谷里面的往生观:一个佛教名山当中,本就不应该存在的道观!往生观的观主,是一名自称为往生子的老道士,白须白发,具体年纪已不可寻。

  夏日的午后,往生子像往常一样,一身白色道袍飘逸出尘,背绘阴阳八卦图,静坐在道观内的蒲团上面。他手持拂尘,双眼微闭,嘴唇快速地翕动着。但是因为诵念的速度实在太快,让人根本就听不出来到底他是念叨了一些什么东西,只能听到“嗡嗡嗡”响个不停。

  良久,一直坐在那里的往生子,缓缓睁开眼睛,抬起头望向大殿上方的横梁,说道:“缘来聚,缘去散!小子,你我缘分已尽,该是你出山的时候了!”

  那里,此刻正斜躺着一名脸色有些惨白的俊秀少年。他嘴里叼着兔耳草,双眼微闭,看起来也就一米七五上下的个头儿,身材瘦削,穿着一身土灰色的布褂子,一双清澈的眼睛,好似一汪清水。

  他是当年往生子外出游历时捡回来的孩子,名叫陶然,取自陶渊明的诗句:“更待菊黄家酝熟,共君一醉一陶然。”

  听了往生子的话,陶然从横梁上坐直了身子,低头斜看了眼下面的老道,一脸不屑地说道:“呵!老头儿,别整那些幺蛾子,整天就想把我赶出去,我才不去外面的花花世界呢,那么多漂亮娘们儿,我怕我会忍不住犯戒啊!”

  “下来!”往生子嘴角胡须抽动了一下。这混小子从来就没有尊师重道的觉悟,每次都直呼他老头儿还不算,嘴上更是没有半点礼数可言。

  “我不,要是你能保证不让我出山,我就下去!”陶然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又继续躺在了横梁上。他对外面尔虞我诈的花花世界并没有多大兴趣,哪有在这深山之中悠闲自在的好,至少这里没什么烦恼。

  心中默默算了一卦,料定那些人也快到了,往生子狡黠一笑:“混小子,我要是能让你在那些人来之前,把你弄下来,你就答应我的话,抓紧滚蛋!要是弄不下来,这事儿就当我没说过,怎么样?”

  “别扯那些没用的,能让我下来再说吧!”陶然浑然不动,惬意的闭着眼睛,随意答复了一句,他习得老道一身阴阳八卦、推演卜算的本领,自然知道往生子说的来人是谁,但他也对自己现在的本事很有自信,纵然敌不过老道,至少坚持个半炷香的时间还是能做到的。

  与此同时,在云雾缭绕的回风谷外,直通往生观的唯一一条羊肠小道上,一行五六名身高一米八几的年轻魁梧壮汉,跟在一个打扮得体的中年人身后,朝着大山深处的往生观走去。

  走在前面开路的一个壮汉,双手不停拨开两旁延伸出来的紫竹枝叶,回头冲走在后面的中年人问道:“刘管家,这个叫什么观的,真是小姐的未婚夫住的地方?我们小姐的未婚夫不会是个道士吧?”

  说话的这人名叫虎子,上身穿黑色无袖T恤,在他那壮硕的身体衬托下,T恤紧紧贴着身子,突显出一身夸张的疙瘩肌肉,两臂因为开路的原因,被紫竹划出一道道红印子。但对他来说,这点小划痕比起当年接受的地狱式特训就天差地远了。

  听到前面开路的壮汉询问,后面另一个平头青年绘声绘色地接口道:“我们小姐将来要继承亿万家产,怎么可能嫁给一个道士?这要是传出去,苏家在京海市还不被别人笑死啊!到时候别人问起未来的姑爷:‘姑爷,你有这么多钱,有什么梦想吗?’姑爷说:‘嗯!我要到珠峰顶上,建一个世界上最大的道观!’哈哈,尼玛笑死我了!”

  “哈哈哈……”这青年的调笑顿时让其他人也跟着哄笑起来。

  而身为此行主事人的管家刘海岩,听罢停下了脚步,一脸无奈地说道:“谁知道老爷子怎么想的,就那么一个宝贝孙女,嫁给谁不好,嫁个道士!不过别怪我没提醒你们几个小子,这个世界你们没见过的神秘东西太多了,一会儿到了往生观,都给我老老实实的闭上嘴,别多说话,最好一个字也别多说!”

  一路疾行赶来,着实让平日里养尊处优的刘海岩累了个半死。他大口地喘着气,从西裤口袋里掏出一块白手绢,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老爷子对这件事很重视,身为这趟差事的负责人,他又不能穿的太随意,在这连风都吹不进的山谷密林当中,着实热的遭罪。

  使劲咽了口唾沫,刘海岩抬头眺望着前方,透过紫竹林能够隐约看到那往生观的影子。俗话说望山跑死马,看来还有段不近的距离。他躬身双手撑着膝盖,一脸不情愿地直起身说道:“走吧,早去早回,等回了酒店,说什么我也要好好冲个凉水澡!”

  说完,刘海岩起身冲身后的几名青年招招手,同时示意前面开道的壮汉继续向前。似乎是怕刚才的提醒没什么作用,走了几步后,他再次转过头,肃然望着身后几人重复了一遍:“都给我记住喽,一个字都别多说!”

  “嗯,我们记着呢……”几名青年壮汉随意地点了点头,显然并没有放在心上。

  在小道的尽头,往生观根本就不大的三清殿内,三柱静心香立在三清神像前的紫砂大香炉中,青烟袅袅直上,可是刚上升了没多高,就被突然扑来的一股凌厉劲气吹的飘向神像。

  往生子手中拂尘一甩一收,立于大殿正中,会心一笑,他跟陶然斗法数十回合,虽然陶然一直处于下风,但相比三年前却是精进了很多。能有这样一个天赋绝伦的衣钵传人,老道深感欣慰,纵然以后陶然会结婚生子,并不会真正出家,却也总算没断了传承。

  过了一会儿,他左手缓缓抬了起来,整个手臂像是没有骨头一样,在半空中就这样柔软地前后晃动了几下,虚空勾画出一个阴阳鱼图案,遽然喝道:“混小子,小心了!”话还没说完,手掌猛地一发力,一个阴阳掌印隔空打出。

  就在往生子打出那一掌印的瞬间,他手掌前的整个空间似乎发生了扭曲一般,瞬间变得不真实起来,一连串看起来如同水波的劲气,急速朝着前方的一根立柱印了过去。

  “砰!”

  一声闷响,像是真的被什么东西狠击了一下似的,整个红色立柱顿时轻轻摇晃了起来,因为年久失修的缘故,那立柱上面的红漆扑簌扑簌地掉落一地。立柱一晃,带动着整个三清殿开始轻微的摇晃起来,越高的位置,晃动的幅度也就越大。

  “哇靠!老头儿,你竟然耍赖!”

  往生子刚一出手,陶然就反应过来这老道要干什么,可是他还没来得及伸手去抓旁边的一根竖梁,那剧烈的晃动便瞬间袭来,直接将陶然晃了下来。幸好陶然反应及时,在从横梁上掉下来的瞬间,双手快速抓住了横梁,整个人就这样吊在了半空中,脚尖在距离地面还有不到两米的地方打着摆子。

  “嘿嘿,老头儿,你输了哦!”陶然一脸戏谑,腾出一只手来对往生子竖起了中指,可是却发现往生子只是笑看着他,手中拂尘轻轻挥了一下!

  就在这时,陶然头顶突然传来一声脆响!

  “咔嚓!”

  “啊!老头儿,你卑鄙!”往生子竟然不惜冒着道观倒塌的风险,将一股暗劲作用在了他抓住的那根横梁上,直接导致横梁从中断裂。

  由于身在空中无处借力,外加事发突然,前一刻还在美滋滋打着摆子的陶然,下一刻却屁股先着地的摔了下来,疼的他揉着屁股,直呼老道为老不尊,对后生晚辈还使用这种下作的小伎俩。

  年久失修的,不仅仅是那根立柱,横梁同样也是,这座往生观从明朝年间就已经存在了,如今过去了五百多年,现在早就风雨飘摇的。陶然抓着的这根横梁,因为承受了他的重量,再加上往生子施加暗劲,自然会断成两截,幸好只是断了一根,不然整个三清观非得塌了不可。

  “呵呵,混小子,知道姜还是老的辣了吧?不要说什么手段下作,事前你又没说什么手段可用,什么手段不可用,就乖乖认输吧!”

  往生子手抚胡须,开怀一笑,对付陶然这种毛头小子,他能用的手段太多了,即使陶然天生聪颖,也不过是个不谙世事的半大小子,还嫩着呢。至于道观的修缮,反正很快就会有冤大头上门,他这才故意借机将道观弄的再破一点,到时候直接让他们出钱就是了。

  “老头儿,我不想出去,你别逼我!”陶然一脸决然地望着往生子,十分倔强的说道。他脸色经过刚才的斗法,变得更加苍白,没有半点血色。

第2章 十年前的约定

  陶然天生五行缺四,是至阳火命,命里没有半点其他五行存在。因此单纯依靠道门五行数术或者风水格局来想要控制自己的命数,是没有半点可能的,毕竟天下之大,任何事情都带有五行,只不过是哪一类强哪一类弱罢了。

  不过好在往生子在陶然四岁那年,意外遇到一个五行去一,天生缺火的女孩,将她抱了回来,跟陶然一起养着,这才从外在根除了陶然的必死之局。不然的话,陶然断然是活不到成年,更不用说活到现在的十九岁了。

  因为生命力太弱的缘故,虽然陶然学了往生子一身本事,可是往生子严禁陶然动用半点,尤其是那对生命力消耗奇大,相对又能更准确卜算来前世今生的九宫飞星之术。

  往生子眯眼盯着从小就很有主见的陶然,无奈叹了口气,转头透过没有关的道观山门望了望外面,不再搭理陶然。双腿一发力,整个人瞬间腾空而起。

  落地后直接站在了道观的小院儿中,装作正在欣赏西墙下的花草,同时头也不回的对坐在地上恢复的陶然说道:“有客人来了,快起来吧!”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就从往生观山门外传来一阵中气十足的爽朗笑声:“哈哈哈……往生道长,多年不见,您还是风采依旧啊!”

  刘海岩一走进往生观,就看到仙风道骨的往生子侧身站在院中,那浑身上下自然散发出来的超然脱俗气质,顿时让他这个纵横商海官场数十年的老滑头,从心底升起一股敬意,这与金钱地位无关,纯粹是心灵上的折服。

  “呵呵,刘管家,太客气了,你不也是一如既往的神采奕奕么!”转身望着走进来的刘海岩,往生子笑着答道。

  陶然看到进来的几人,无奈地站起身子,拍了拍身上的尘土,静静站在一边,一言不发。他虽然算准了今天有人要来,但却没有往生子那种万事了然于胸的本事,毕竟他才十九岁,跟老道这种活了数百年的老怪物相比,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儿。

  刘海岩四下打量了一番往生观,原本想好了各种客套见面词儿,此时却感觉一阵苍白无力,最终无奈决定放弃,直接单刀直入说道:

  “道长,此次前来,我是为了我家老太爷十年前的约定来的。”

  一听刘海岩提起了十年前的约定,陶然眼睛一亮,以微不可见的角度,轻轻朝刘海岩那边正了正脸,不由朝他身上多看了几眼。

  只见刘海岩冲往生子微微躬身,直接说出了自己此行的目的,没有半点拐弯抹角的意思:“是这样的,道长,这趟老爷子让我来,是因我家小姐已经十八岁,该行成人礼了,因为陶……”

  刘海岩说到这里,顿了顿,目光在斜倚着三清殿门框,嘴里叼根毛毛草,一副吊儿郎当样子的陶然身上停留了数秒,觉得他根本不可能是小姐的未婚夫,应该是来往生观游玩的附近山民子弟,这才又继续说道:“陶少爷是小姐的未婚夫,按照家族规矩,也理应陪同小姐一起参加成人礼的。”

  陶然并不知道,在刘海岩的眼里,他俨然已被当成了附近山民的儿子,是来往生观串门的,要是刘海岩直接说出他心中所想的话,陶然一定会忍不住当场发飙的!

  他听完刘海岩的话后,没等往生子开口答话,后背一发力,整个人站直了身子,突然转过身冲刘海岩等人说道:“那就把我和那小妞儿的婚约解除好了,这样我就不用那么麻烦的跑一趟,也不用你们满头大汗,一脸不爽地跑到这深山老林里遭罪了。”

  “喂,小子,你算什么东西,大人说话,小孩儿别插嘴!”

  看到一旁年纪不大的陶然张口插话,那个站在刘海岩身后,之前来的时候负责开路的虎子,直接张嘴吼了一句。原本一路走来他就热的烦躁难受,抱怨了一路,眼下脾气更似那干热的火药,一点就炸。而且他对陶然的看法,居然跟刘海岩出奇的一致,也把陶然当成了附近来道观游玩的山民,嘴上自然不会客气。

  “我确实不算什么东西,但不知你又算什么东西?”陶然双手抱于胸前,嘴里依然叼着那根兔耳草,整个人再次朝着门框倒了回去,歪着脑袋看着对面浑身肌肉鼓胀,身材有自己两个粗的虎子,不屑的继续问道:“绣花枕头一个,你觉得你肉多,就一定很能打吗?!”

  “你!”

  眼见对方如此一个弱不禁风的毛头小子,居然看不起自己这个临江市散打冠军出身的爷们儿,虎子顿时怒火攻心,就要不顾场合的冲上去揍他一顿,没想到却被刘海岩一把拦了下来。

  “虎子,不得无礼!之前我怎么交代你的,难道都忘了?!”

  他冲虎子呵斥了一句,又急忙转过头,满脸堆笑的对往生子手抱太极,躬身一礼,尴尬地说道:“道长莫怪,年轻人脾气冲了点,还需要多加管束,希望您不要跟他一般见识。”

  手抱太极是道教行礼的方式,跟作揖差不多,不过要右手握住左手的大拇指,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太极阴阳鱼图案。这些东西原本刘海岩并不清楚,还是老爷子吩咐之后,他特意找人打听的,毕竟这道士的一套跟佛教不同,怕到时候会闹出笑话。

  但往生子仿佛根本就没有看到虎子的无礼,依旧背负着双手,面无表情地注视着西墙根下的花花草草,一动不动,好似已经入定了一般。

  边说着,刘海岩又将目光挪到陶然身上,好奇地问道:“不知这位小道长如何称呼?”听刚才陶然说的那些,难道这真的是自家姑爷?可是往生道长这般仙风道骨的高人,怎么会调教出这么个……的徒弟?一时间,他都找不出一个恰当的词儿来形容陶然了。

  听到刘海岩问起自己的身份,陶然慵懒地挠挠自己的右边鬓角,咂巴几下嘴,缓缓说道:“我就是你们家小姐的那个未婚夫,你们家小姐的那个未婚夫就是我,陶然,一醉一陶然的陶然!”

  一听眼前年轻的小道士,居然就是自己家里那位千金小姐的未婚夫,刘海岩一行人纷纷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思议地望着眼前的陶然,嘴巴一个个地张成了“o”型,吃惊不已。

  一头短发,似乎有些缺血的煞白脸庞,浑身土灰色的布褂,怎么看怎么像是解放前的市井小民,刘海岩想想自家大小姐那眼光,顿时干咽了口唾沫,已经不知该说什么,来表达自己内心的震撼与纠结了。

  望着众人愣愣的模样,陶然不慌不忙的站起身子,随意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发型,冲刘海岩等人笑着说道:“怎么了,你们也被我的帅折服了吗?说实话,我每天都是被自己帅醒的!”

  看了陶然这么一番表现,刘海岩顿时感觉一头黑线,头大如斗。

  打从自家小姐知道她跟一个道士有门娃娃亲,就整天在家里是大吵大闹,更是多次嚷嚷着要离家出走。虽然眼前的这个小道士长相倒也算清秀,可惜他这自恋狂妄的性格以及复古式的穿着打扮,实在是跟自己家里的那个小祖宗格格不入。

  更关键的是,刘海岩凭借多年积累的阅人经历,从对面陶然那清澈的眸子里,看到的是与之年龄完全不符的城府,明明是一双单纯清澈的眸子,本应是一眼就能看透心事的少年,可是在刘海岩的眼里,却是如迷一般琢磨不透。

  刘海岩最终定下结论,这个少年,绝对是一个心地单纯却又富有心计的家伙!

  而最让刘海岩头疼的,还是家里老爷子临走前给自己下的那个命令,一个死命令:“把那个小子给我请回来,让他参加小姐的成人礼,他如果不来,你也不用回来了,自己找个地方流浪去吧!”

  刘海岩刚刚已经听懂了陶然话里的意思,显然这小子根本就没打算跟自己回去,而且不仅是不回去,还想直接将婚约取消。按老爷子一贯说一不二的作风,看来自己这次弄不好,只能挑个包袱去流浪了……

  “哦,对了,你们这次过来,是要干什么来着?”

  聊了半天,陶然突然发现自己似乎都不知道对方此次过来是要干什么,赶忙张嘴问了一句。

  听了陶然的话,刘海岩顿时感觉一阵郁闷,弄半天刚才自己说的话,那家伙没往心里去?就听了“大小姐”三个字,就说要退婚?

  想了想,虽然知道陶然不同意,刘海岩还是又重复了一遍:“我们小姐……呃,也就是陶少爷你的未婚妻,今年是十八岁成人礼,老爷子希望作为小姐未婚夫的你,也能回去参加。”

  说完,刘海岩心知陶然不会同意下来,索性将目光投向了旁边的往生子,带有一丝恳求的味道:“道长,拜托您了。”

  “你放心好了,他会去的。”一直没有开口的往生子,看到刘海岩一脸苦瓜相,扭头看看旁边倔强的陶然,面露微笑,平静地替他下了决定。

  “不去!说了不去就是不去!”往生子话音刚落,陶然直接接上了话尾。

第3章 谁敢绑陶然

  “老头儿,麻烦你用脖子上那个笨脑子想想,人家那么一个高高在上的小妞儿,知道要嫁给我这样一个穷小子,还不疯了啊!既然人家不愿意,你还跟着她家那老不休一起凑什么热闹啊!”冲往生子说完,陶然转头冲着刘海岩说道:“喂,那谁,大叔啊,你回去跟你家的那个小妞儿说,让她尽管放一百个心,我是绝对不会去骚扰她的!”

  说完,陶然转身径直朝着往生观的后院方向走去,准备直接去练功,那里才是属于他的地方,至于什么大小姐,那是他能高攀得起的吗?

  听了陶然最后这一句话,刘海岩感觉自己快要暴走了!哪怕就是自家老爷子那种位高权重的人,即使不是当着往生子的面,都是恭敬地一口一个“往生道长”称呼着,可眼前的这小子,居然称呼他们口中的道长与大小姐,直接叫老头儿跟小妞儿?

  天呐,他真是往生道长教出来的高徒嘛?刘海岩实在难以相信这个事实!

  “草,小子你说什么?你能娶大小姐做媳妇,那是你家祖坟冒青烟,十八辈子修来的福分,别给脸不要脸!再他娘的给我啰嗦,信不信老子直接把你给绑回去!”

  一看陶然那副死不答应的模样,虎子等人就来气!虽然大小姐有点小脾气,但谁家孩子不娇惯啊,再说大小姐还是个貌若天仙的美女,而且还有亿万身家,他们看一眼都觉得少活十年都值,做梦都不敢奢求能娶到这样的媳妇,哪成想这小子竟然如此不识抬举!

  再想到临行前老爷子的死命令,他们顿时心里那个羡慕嫉妒恨啊!也顾不得刚刚刘海岩的提醒,撸起袖子就准备先把他暴揍一顿,然后五花大绑的捆回去!

  而自始至终,往生子都在那里静静地站着,面无表情,观看着事情的发展。这一切都在意料之中,他早就算准了陶然这小子不会轻易就范,也就任由他去闹,因为不管怎么闹腾,他都改变不了这件事的最终结果。而且相处将近二十年下来,他也有些舍不得这混小子,但是人都要各安天命,该分别的时候,拦都拦不住啊……

  “哼!绑我?那要看看你这绣花枕头有没有那本事了!”

  听了虎子的话,陶然冷哼一声,原本前行中的身子突然一个转身,紧接着后脚猛然发力,犹如一只猎豹一般,径直快步冲向了站在人群前的虎子。他左臂横架身前防守,右臂回拉,眼神冷冽的望着对面的虎子,暴喝一声,毫无花哨的一拳打向对方面门。

  看到陶然突然出手,曾身为散打冠军的虎子,顿时瞳孔一缩。出于习武之人常年与人交战的经验,一股极强的危机感突然袭上心头。他心下暗道不妙,实在想不到眼前这个病秧子一般的少年,怎么会有如此惊人的爆发力,相隔十四五米的距离,对方几乎瞬间便冲到了近前,于是只好扎稳下盘,双臂交叉呈十字,勉强在陶然打中他的面门前,堪堪挡在了陶然落手点的位置。

  “嗬!”

  眼见虎子这般动作,陶然本就无心取他性命,直接一拳轰在了他的双臂交叉点上。

  “啪!”

  “嘭!”

  一声脆响,陶然的拳头结结实实轰在了虎子的左臂上。看起来细胳膊细腿的他,就这样以凌厉的一拳,直接将那看起来犹如小牛犊子一样结实的虎子,给打的倒飞出去七八米。这还是他只用了四分力的情况下,不然恐怕虎子的左臂非得当场废掉不可!

  更重要的,虎子在十四五米的距离外,居然没有半点反应的时间!

  快!

  出奇的快!

  “呼哧……”

  一招过后,陶然原本就煞白的脸色,变得愈发惨白,简直像是糊的纸人一般。他冷冷的扫了一眼之前蠢蠢欲动的那些人,眼神中的警告意味深重,随后嘴里喘着粗气,转身向后慢慢走去,在背对人的地方,豆大的汗珠从他额头上渗了出来,顺着脸颊滑落,打湿了土灰色布褂。

  “陶然,你……”一直在一旁冷眼旁观的往生子,突然开口叫了陶然一声。因为陶然的身体有问题,现在不适合跟人动手,不然后果极为严重,因此在看到他跟虎子拼了一记之后,神情关切的询问了一下。

  回头看到往生子那担心的神色,陶然心中一暖,深吸口气,强压制住身体的不适,轻轻擦拭掉额头的汗水,点点头说道:“行了老头子,我心里有数……”

  往生子见状,不再多说什么,扭头望着刘海岩,微笑着说道:“刘管家,陶然这孩子还年轻,出手也没个轻重,失礼了。”虽然嘴上这样说,他却没管被人扶起的虎子,更没有半点道歉的意思。很显然,对于刚刚陶然出手教训虎子,他至少是不反对的。

  至于虎子就悲剧了,他握着左臂,疼的嘴角直抽抽,刘管家肯定不会为他出头而得罪这俩臭道士的。而且说起来,就算在跟同级别散打选手对战的时候,他都没受过这么猛烈的攻击,看陶然那轻松的样子,显然对方还没使出全力,这不禁让他心下骇然,再也不敢小瞧这个弱不禁风的少年了,怪不得之前刘管家反复叮嘱他们不要多说话,原来人家是有真本事的。就在这时,身后的山门外突然传来一声惊雷般怒吼!

  “哪个嫌命长的,敢绑我师弟!”

  刘海岩尚未来得及开口,在往生观山门外,有道一堵小山般的黑影,声如洪钟,一步跳上了十多阶的观外石阶,怒视着来到往生观的五六个人,神色极为不善。

  听到这声炸雷般的怒吼,众人纷纷扭过头,朝着大门口的位置望去。

  只见进来这名魁梧汉子,身高差不多有两米高,头发是跟陶然一样的毛寸,赤裸着上身,浑身一块块爆炸性的块状肌肉,黝黑铮亮,看上去很像一只脱了毛的黑熊怪。他斜背着一把钢胎巨弓,少说也有两米多长。下身穿着褐色的粗布裤子,腰间别着几只野兔银鸡等猎物,脚上穿着一双黑布鞋,左脚大拇指那里还破了个洞。

  显然刚刚那犹如炸雷一般的声音,正是出自这个魁梧汉子之口。

  他略一低头,就走进了往生观,绕过门口站着的几人,一眼看到往生子也在院子里,刚刚还一脸怒火的模样顿时消失不见,整个人面色平静下来,手抱太极,恭敬地弯腰冲往生子一拜:“师父,我回来了。”

  拜完往生子,这汉子旋即又侧过头,望着刘海岩等人,叱问道:“就是你们几个…想要绑我师弟陶然?”他的这句话声音越来越大,声调越来越高,却是用上了道门音波功,震的整个往生观院墙和三清殿簌簌往下掉灰土,让刘海岩等人不得不捂上了耳朵。随着声如洪钟的大嗓门而来的,还有一股铺天盖地的恐怖气息!

  杀气!

  没错,就是杀气!陶然是陶南山的小师弟,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两人都是往生子收养的苦命孤儿,感情自然不是一般的深厚。如今竟然有人要当着他的面绑走小师弟,这还了得!他心中已经隐隐动了杀机!

  “就是这几个人说要绑我的,你看着办吧……”陶然见师兄回来了,冲他咧嘴一笑,嘴巴往前努了努,将矛头指向刘海岩一行人。

  对面的刘海岩望了望一脸坏笑的陶然,又把目光放到了眼前这个恐怖大汉身上。虽然陶南山看起来年纪还不到三十,但从他之前那到简单的质问当中,居然散逸出了森然杀气。看到对方那两条黑毛密布的胳膊几乎有自己的大腿粗细,刘海岩毫不怀疑,对方能够在一瞬间弄死自己一行五六人。

  刚刚被陶然重创的虎子,望着陶南山那像是看死人一般的眼神,神色谨慎的下意识后退了一步。他揉了揉自己依然有些发麻的双臂,这才明白为何刚刚陶然说到他的时候,竟然会说他不过是个绣花枕头。跟眼前的这个汉子相比,估计也只有那些专门接受过专业格斗技巧训练的人,才有一战之力,而自己?呵呵……估计接不下一招吧。

  不仅仅是眼前这个小山一样的壮汉,就连陶然那样看起来弱不禁风的病秧子,居然都有那般强悍的爆发力。虎子这下再也不敢轻视这个小小道观当中的任何一个人了。

  “南山!休得无礼,这些都是远方来的客人!”

  往生子依然是那副平静如水的模样,语气不咸不淡,甚至都听不出半点责备的意思,只是平淡的训斥了陶南山一句,便不再多说什么了。反而是扭头看向另一边的陶然,他心里不禁有些担心起来,就这纯阳火命带来的火爆性子,以后出山不得经常闯祸?

  陶然是往生子从小带大的,刚刚展露的那身功夫,也是师承于他。之所以陶然发力之后会脸色如此惨白,并不是因为他修炼不刻苦,而是由于先天体质决定的:陶然的韧带与肌肉太过单薄脆弱,无法习武。

  但饶是如此,他居然也硬是凭着一股拼劲与对自己的狠辣,练出一身如此矫健生猛的身手,其中受的罪与痛苦,是常人远远无法想象的。

  原本不希望陶然习武的往生子,最终还是被陶然的执着所感动,亲自为他调配出一个偏方,经过十几年如一日的药浴调养,眼下陶然的身子已经好了许多,只要再过个一年半载的时间,这种不能习武的体质,便能全部调养过来。

第4章 这都是命啊

  望着大汗淋漓的陶南山,陶然放弃了去后院练功的想法,也不打算跟这一行人较真了,他忽然嘿嘿贼笑了起来,瞄着陶南山腰间的猎物问道:“大黑,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啊,打到什么好吃的了?”

  往生子所在的道门分支是不忌荤素的,再加上陶然和陶南山二人只不过是俗门弟子,并没有像他一样出家当道士,所以对于他们偶尔杀生,打个野味解解馋什么的,也只是睁只眼闭只眼,并不会多作计较。

  在陶南山还小的时候,往生子就算准了他日后的脾气性格,给他取名“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一句中的“南山”,就是希望他能够一生悠然。奈何即使是起了这么个文雅的名字性格,也依然克制不住陶南山我行我素的火爆脾气。陶然有时候都想,要是给他取名叫“陶霹雳”的话,会不会直接成了超人?

  不过陶然不喜欢“陶南山”这个名字,嫌它太雅了,不适合他的火爆脾气,反而更喜欢叫他“大黑”。而远远看上去像是黑熊精转世的陶南山,也是自得其乐,陶然怎么称呼他,他就怎么应声,永远都是咧嘴笑笑,从不在意。

  听了陶然的问话,陶南山赶忙从腰间将野兔银鸡解了下来,拎着朝陶然晃了晃说道:“嘿嘿,野兔和银鸡,今晚有好吃的喽!”

  “走走走,去后院找小媳妇儿收拾野味去!”陶南山嘿嘿咧嘴一笑,冷眼扫了一遍早已遍体生寒的刘海岩等人,拉着陶然就往后院走去。有他在,相信就算再来三五十人也绑不走陶然!

  至于他口中的那个“小媳妇儿”,是往生子收养的第三个孩子,名叫湘凝,她命中五行缺火,正好跟陶然的五行互补,也多亏了她,陶然才能活到现在。但她不喜欢道门这些深奥难懂的东西,更不喜欢像陶南山一样舞刀弄枪,因此只在道观里做些女人的活计,这才被陶然戏称为“小媳妇儿”,而陶南山也跟着叫顺了嘴。

  “陶然!”眼见陶然就要朝后院跑去,往生子却突然开口叫住了他。

  听到往生子那略带严肃的声音,陶然整个人一顿,仿佛时间静止了一般,愣愣的定在了那里。站在原地过了几秒钟后,他低着头考虑再三,微微侧转过头,冲往生子说道:“让我考虑一天吧……”

  “好,那你去吧!”冲陶然点点头,往生子不再多说什么,示意他可以离开了。

  陶然明白往生子要说什么,所以刚刚升起来的兴致,也瞬间消失不见了。他抿抿嘴,仰头看了看三清殿内那根已经剥落了红漆的断裂横梁,又回头看看站在自己身后,手中拎着死兔子,还在冲自己傻笑的陶南山,低下头,心情低落地朝后院走去,看来还真要离开这片从小玩到大的地方了啊!

  而走在陶然身旁的陶南山,看他突然变了一副惆怅的模样,双手一拧,将原本朝着陶然的两只兔子脑袋朝向自己,向后伸了伸脖子,左右看了看手里的两只野兔,眼见也没什么奇怪的地方,不解地摇摇头,跟着陶然一起,朝后院走去。

  他只学了往生子的一身武艺,至于道门术法,推演命理什么的,老道说他天资不够,就没教他,不过他的一身蛮力似乎天生适合修习体术,倒是将老道的一身内外功学了个炉火纯青,像虎子那样只学过现代散打的普通高手,在他手下恐怕连一招都接不住。

  “道长……这个……陶少爷他到底是去,还是不去啊?”

  眼见往生子跟陶然仿佛是打哑谜一般,也不给自己一个准信儿,刘海岩顿时一阵纠结,不得已,只能再次询问起来。

  “刘管家,你信命吗?”往生子并不回答刘海岩的问题,反而像是自然自语的地反问了一句。

  被往生子这么突兀地一问,刘海岩登时一愣。按照他的性格,他是那种我命由我不由天的主儿,要说信什么,刘海岩只相信自己的双手去打拼。可是眼下毕竟是在往生观里,站在一个以卜算为专长,而且活了不知多少年的老道面前,要是说自己不信,那岂不是弄的彼此都很尴尬?所以只好有些言不由衷的说道:“信,我当然信命!”

  “其实不信也无所谓的,命这个东西,太玄乎了!不过有一点我可以告诉你,你天生不会是流浪命,后面的富贵与凶险还多着呢,自己小心点吧!”说完,往生子便不再搭理刘海岩,转过身子,朝后院方向走去,明天陶然就要出山了,有些东西还是提醒他一下的好,不然在外头闯了大祸就麻烦了。

  走了几步,他又顿了一下,给刘海岩留了句准话:“明日下午还是这个时间,直接过来接陶然就行。当然了,要是你们愿意,往生观也有空着的厢房。”边说着,往生子衣袂飘飘,无风自动,就这样好似随风浮动般,身影消失在了众人眼前。

  听完往生子的话,虎子顿时一喜,心想自己这行人的任务总算可以完成了!不由小声问道:“刘管家,那个老道士说,咱们明天就能接那小……道长走了?”原本他是想说小混蛋的,但又想到这里不管是老道士还是小道士,都不能以常理对待,万一被人家听到,又临时改了主意,那自己这张嘴不得让刘管家给撕烂了?

  不过跟虎子不同,刘海岩的重点,却没有放在往生子的后半句上,而是他前面说的:“你天生不会是流浪命……”心中不由产生了疑惑:他怎么知道老太爷给我下的命令内容?当时可没有其他人在场啊……

  想到这里,刘海岩顿时一震,脑海中往生子的形象顿时高大了起来。望着眼前破旧的往生观,他心中肃然起敬。即便往生子已经离开了,他也恭敬地冲着对方离去的方向拜了一拜,而后扭头看了看正满脸疑惑的虎子等人,也不解释什么,抬脚跟了上去。

  而才刚刚走到后院拱门口的往生子,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一般,身形一顿,回头隔墙望向道观院子的方向,微微一笑,旋即又转过头来,看到后院正朝湘凝走去的陶然,暗自叹道:“是缘、是孽、是生、是死……陶然,你的命我已经看不透了,我的命你却已经看透了。”

  抬脚迈进后院,他也朝着陶然那边走了过去……

  “婀娜多姿,长发披肩,柳叶弯眉丹凤眼,一笑酒窝倾人城;体态优雅,步履轻盈,雪肌玉指樱桃嘴,再笑千媚倾人国。”

  这是在陶然看来,对湘凝的最贴切评价了。望着眼前正在花圃中,双臂张开,微闭着眼睛,轻嗅花香的湘凝,陶然看得如痴如醉。

  “你来了?”

  “嗯!”

  “好看吗?”

  “嗯!”

  “听爷爷说,你要出远门了,是真的吗?”

  “……”

  “都准备好了吗?”

  “……”

  感受着身后传来的沉默,湘凝缓缓转过身子,眼中含泪,望着对面耷拉着脑袋的陶然,浅浅一笑。款步走上前来,却突然一头扎进了他的怀里,紧跟着几滴热泪夺眶而出,打湿了陶然胸前的衣襟。

  “湘凝,我……”

  “不要说话,你的心,我懂!”在陶然的怀里轻轻摇了摇头,湘凝接着说道:“什么时候走?”

  “明天下午。”往生子缓缓踱步走上前来,绕过陶南山那如小山般的身型,来到了陶然面前。

  “爷爷,你怎么静悄悄地就过来了,也没个声音……”一看往生子过来,湘凝羞红着脸,快速挣开陶然的怀抱,两只小手不停地捏着自己的衣角,显得有些局促不安。

  望着眼前三个自己捡来的孩子,往生子心满意足地笑笑,最终将目光,定格在了陶然的身上。“小子,你天生五行只存其一,若不是有湘凝,也没有你的今天。此番离山,一切全靠你自己了!半年后,湘凝会跟南山一起出山找你,这半年的时间里,你……一切小心!”

  “我们不去?”

  听了往生子的话,湘凝与陶南山二人顿时一愣,显然二人没有料到会是这样一番结果。只有陶然一个人,神色黯然地站在那里,似乎早就知道会是这般结果一样,没有半点动作,就是愣愣地,好似一节树墩子一样杵在那里。

  “我与陶然缘分已尽,而与你二人,却还有一些机缘,因此你们二人先在回风谷待着,时机一到,你们再走也不迟。”

  就在这时,陶然突然“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咚咚咚”的给往生子磕了三个响头,额头尽是鲜血。“老头儿,这近二十年的养育之恩……”

  “呵呵,傻小子,快起来,这不是什么恩情,懂吗?是缘!是命!数百年来,我很感谢命数,将你这样一个好徒弟送给了我。虽然你以前没有叫我过一声师父,虽然只有湘凝喊我爷爷,但是我把你们,都当做自己的亲孙子亲孙女去抚养。青出于蓝,必将胜于蓝!出门在外,可别丢了我往生子的脸!外面的花花世界,不比回风谷,外面那些人,也不比湘凝和南山,切记切记!”

  “嗯!我会谨记的!”陶然重重点了点头,可是想到身旁的湘凝,如今自己要去做别人的未婚夫,那湘凝怎么办?这样岂不是耽误了她一辈子?于是又有些纠结的问道:“可是老头儿……我已经耽误湘凝这么多年了,难道……”

  “不,不是的!”湘凝一听,赶忙跑上前来,扑在陶然的身上,再也不顾什么女子的娇羞,轻声说道:“若不是你的命,爷爷也不一定会带我回往生观来,若不是爷爷把我带回来,说不定我现在已经饿死街头了!爷爷说的对,这些都是命啊!你我注定一生都会在一起,没有我,你根本不会活到现在,而没有你,可能我也早已经长睡泥土之中了。”

第5章 出山

  往生子望着陶然额头上的那点点血迹,心中一片感慨。虽然陶然这小子平时老是没大没小的,但心地着实不坏,不然按老道往年的行事作风,还没等他长大就给掐死,扔进海里喂鱼了。

  而自始至终,陶南山都是保持着手拎两只野兔子的姿势,直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一幕幕场景,一言不发。他对这一切还处在一片迷茫当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小师弟突然就要走了?而且看样子这件事还是师父首肯的,连“小媳妇儿”都知道,为啥就自己被蒙在鼓里?

  “快起来吧,地上凉,你的身子骨不行。以后我还打算让你养着呢,要是你病了,我可就亏大发了哦!”湘凝眼见陶然长跪在地,赶忙将他拉了起来,嘴里担心地说道。而陶然也没有拒绝,借着湘凝的力气,撑着膝盖站了起来,他之前跟虎子硬拼一记,造成的反噬还没恢复过来,浑身没有力气。

  扭头看看左边用力拉着自己起来的湘凝,陶然咧嘴一笑。“等我去了大城市,就找个公子哥,然后把你嫁出去,到时候让你也跟着享享福,不至于整天跟着我提心吊胆的,万一哪天我死了,你可就成了年轻小寡妇了!”

  “爷爷!”听了陶然的话,湘凝嘟着小嘴,冲往生子不停地跺着小脚,撒娇地说道:“你看看陶然,总是胡说八道没个正形的,你也不管管他!”

  眼见陶然确实已经拿定主意要出山了,陶南山扔掉了手里的两只野兔,走上前来,两只硕大的手拍在了陶然的肩膀上面,一脸担心地说道:“陶然,你真要出去?你这个身子骨……能行吗?”

  接着他又上下打量一番略显单薄的陶然,抿嘴说道:“师父说的对,这都是命,陶然,等你出去了,一定要多加小心啊!”

  陶然是第一次听陶南山这样正八景儿地说话,他笑望着陶南山的双眼,一直到最后把陶南山看的都感觉不好意思了,这才收回自己的目光,看看往生子,再看看湘凝,笑着说道:“放心好了,外面的世界,比我笨的、比我傻的、比我蠢的、比我呆的人是比比皆是,他们不也是每天屁颠儿屁颠儿活的好好的?你们又何必担心我呢?”

  三人望着站在中间的陶然,相视一笑,暗诩自己看来是多虑了。

  而此时站在后院门口处的刘海岩,一直都在安静地看着陶然那边四人的事态发展。虽然事情已经敲定,但他现在却感觉自己快要疯掉了,想想当初上车前,大小姐突然钻进车里,冲他比划着小拳头,威胁说要是敢把那个臭道士带回来,就会一根根拔光他的头发和胡子这件事情,他觉得自己现在是骑虎难下。

  一个是老主子,一个是小主子,一个让他必须带人回去,一个却又坚决不让,反正是不管怎么做,铁定都要得罪其中一头儿。

  不过在进入了后院之前,刘海岩本以为这个事情已经是最难处理的了。可是看完了那边发生的一切,他这才发现,自家老太爷跟小姐的那点矛盾,根本都不算什么。

  敢情小姐的那个未婚夫,居然在这边已经有了一个叫作湘凝的未婚妻,也岂不是说,自家小姐就算是嫁给这个小道士,最多也就混个二房……

  想想自家大小姐那孤高气傲的性子,要是让她知道自己不但要嫁给个道士,还要给人家当小老婆,估计整个京海市都能被她炸翻了天!好在听他们的意思,似乎那个湘凝这次不会跟着陶然一起出山,这才稍稍让刘海岩松了口气,不然二人同去的话。那后果简直是不堪设想了!掏出裤兜里的手绢,他再次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清晨的曙光透过林中的密叶,投射到大地上,蒸干了枝叶尖端的晨露。在和煦的日光照耀下,万物复苏,开始了它们各自的生长轨迹。

  往生观内,往生子一如既往地盘腿坐在他那个专用蒲团上面,双眼微闭,嘴里念念有声,开始了新一天的早课。在他身后,湘凝静静地站在旁边,一言不发。脸颊上,两道清晰地泪痕,久久不干。

  “爷爷,你不去送送陶然吗?”

  “我跟他缘分已尽,强行挽留只是逆天而行,于陶然不利……还是不去了吧。”这套说辞只不过是应付湘凝而已,其实是因为此刻老道心中并不好受,怕到时见了反倒徒增伤感。

  一大清早的时候,还没等到中午,陶然便主动请求刘海岩带着自己离开回风谷,去他口中所说的那个叫京海市的地方。

  站在谷口,陶南山心存不舍的望着自己的小师弟,从腰后摸出一把锋芒吞吐的匕首,递给了陶然,并嘱咐道:“你小子从小体弱,平日里练不得武,整天捣鼓那些八卦风水算命的东西,看着我都头晕眼花!这把匕首你藏在身上,遇到什么问题了,直接抹脖子就行,就跟抹那些牲口一样,不用留情!”

  低头看看陶南山掌心的匕首,陶然知道那是陶南山最心爱的两件武器之一,另外一件,就是那把两米多长的水纹钢胎弓。

  没有多余的话语,他也没推脱,接过陶南山手中的匕首后,两人最后拥抱了一次,兄弟情一切尽在不言中。直到陶南山那壮硕的身影最终消失在密林当中,陶然这才转过身子,跟在刘海岩身后向山外走去,“我们走吧,去见见那个小妞儿,早点把事情给处理完!”

  刘海岩听后,差点直接翻白眼昏死过去,急忙恳求道:“我说陶……少爷,咱要是回了京海市,见了大小姐,您可千万千万别小妞儿小妞儿的喊她啊!!!”要是陶然不改口,自家那小祖宗不得气的一蹦三尺高的闹腾啊!

  “怎么了?那小妞儿不喜欢听?”陶然故作不明的反问道。

  “也不是,我就是怕出人命啊!唉……”

  “那小妞儿听了就会死?她怎么这么脆弱?”

  “我是怕少爷你出事儿啊……”

  “……”

  刘海岩已经对陶然彻底无奈了,真不知道往生子那样一个老怪物,怎么会教出这么一个小怪物。不过眼下看来,这小子显然从没出过回风谷,至于到了外面的世界后,具体会产生什么样的连锁反应,刘海岩很是害怕,也很是好奇。

  因为是山路密林,所以刘海岩的车停在了外面的公路上。一行六七人在树林间穿梭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这才来到了他们停车的地方,只见两辆白色林肯停在路边,车身上沾了零星的一些泥点和尘土,这是因为刘海岩他们一路开了上千里路的缘故。

  “这……这就是书上说的那种会跑的铁盒子吗?”陶然好奇地拍了拍前面一辆林肯的车顶,发现被太阳晒得有些烫手,扭头兴奋的冲刘海岩问道。

  但他这句话差点让刘海岩直接暴走,甚至产生了以后拒绝跟陶然沟通的冲动。尼玛居然连汽车都不认识,等以后到了京海市,你还准备闹出多大的笑话?但他又不好发作,只能勉强一笑,尴尬的点了点头,硬是强忍着没敢张嘴,不然他肯定会忍不住吐槽!而后直接让笑的前俯后仰的虎子他们按开了电子锁,开门上车!

  “陶少爷,我昨晚跟往生道长聊了一晚上,听他对你的评价可是很高啊!我听道长说,你可是他唯一一个认为能青出于蓝的徒弟啊!”长路漫漫,这里距离市里还有一段不近的距离,刘海岩觉得总这样傻坐着也不是个事儿,想到昨晚往生子对陶然的那番夸赞,他有一茬没一茬地跟陶然聊了起来。

  “我跟你说,你可别听那老头儿胡扯,他的东西,我连百分之一都没学会呢,还青出于蓝?你听他唬你呢!”

  “……”

  “对了,陶少爷,你跟着往生道长都学了些什么东西啊?我听老爷说,道长可是世外高人啊!”刘海岩倒也不是存心想要探听陶然的秘密,只是二人之间的话题,范围只能缩小在那个回风谷里面。就算刘海岩想跟他聊聊股票房市,可他懂吗?这点刘海岩根本不用怀疑。

  陶然心不在焉的答道:“风水啊,八卦啊,乱七八糟的,就是那些东西罢了。”陶然透过车窗,望着外面飞速向后退去的密林,望着自己生长了近二十年的回风谷,就这样离开了,他神情黯淡,一阵沉默。

  “风水八卦?就是那些能够推演一个人命运格局的东西?”刘海岩有些惊讶的问道,他对这方面一窍不通,但这不妨碍他的好奇心,尤其是对自己命运的兴趣。

  到刘海岩的话,陶然转过头来,上下打量了一下刘海岩,无奈地摇摇头,叹道:“哎,都说你们城里人聪明,居然还会相信风水八卦这种迷信的东西,真受不了你们!”

  “……”

  两次交谈,刘海岩只不过是随意聊聊,可是哪成想眼前这个不到二十岁的毛孩子,回答的竟然滴水不漏,自己是一点东西没问出来,还被他给糊弄了。

  “对了,那个湘凝姑娘是你……”刘海岩突然想起了那个温婉的少女,想要冲陶然交待几句,不然以后闹出麻烦就晚了。

  “湘凝?你放心好了,等她来了京海市,我就给她找一个好人家把她嫁了。我这个命,哪个女孩子摊上都要拖累人家一生,湘凝是个好姑娘,我可不想她一辈子都赔在我身上。”

  一听陶然的话,刘海岩顿时明白陶然这是误解了自己的意思,赶忙冲他摆手说道:“不是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那是你跟湘凝姑娘的问题,我的意思是说,你跟大小姐见面以后,千万别说你已经跟别的姑娘也那个啥了……本来大小姐知道跟你有婚约,已经很那个啥了,要是再让她知道自己还只能做个小的,那估计就真那个啥了……陶少爷,我说的意思,你明白了吗?”

  “什么啥啥啥的,不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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