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本)楚宫孟嬴传全文阅读-楚宫孟嬴传免费阅读by姝沐

发布时间:2019-03-08 09:04

楚宫孟嬴传全文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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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宫孟嬴传》是一部很好看的宫斗言情小说,为网络作者姝沐所写,主角孟嬴。这本书全文讲述一次凤雀互换的阴谋,堂堂秦国公主联姻楚国太子建,却被送到楚王身边去,她一心求死,若不是当时月夜泛舟,他与她遥遥一曲琴箫合奏,可能便在这楚宫中香消玉殒,也不会有落花如雨之夜的相逢。
  一对如意方被震碎,孟嬴那边还不知道情,王后这边却已经遣了乳娘过来。
  入了夜时分,老嬷嬷弓着身、拢着袖,迎着霜雪疾疾的走在这宫道上,朝着大公主宫殿的方向前去。
  对公主宫中的人说明了来意,王后想见见这个新进宫的齐姬。
  孟嬴却是觉得不妥,早先才与王后不和,现在王后又着手来要自己的人,这怎么想都觉得这当中有些猫腻。
  但是,那老嬷嬷却是混迹宫中多年,做事老道。
  她对孟嬴说:“王后有令,入宫人等都须花名入册。如今长公主带来着个身份不明不白的人进宫,老奴只是奉命办事而已,对她例行盘查再入册,并无其他,还望公主见谅,不要为难老奴。”
  孟嬴听她这么一讲,也没有了反对的理由,只是转头过去吩咐了齐姬一句,“万事须得小心谨慎。”随后便让嬷嬷带她走。
  见齐姬被带走,孟嬴的心里始终惴惴不安,让宫婢在宫门口多添了一盏灯,天黑路滑,等齐姬回来的时候也好找着路。

第1章 梅林深处

  还记得,那一年的满天霜雪,枝头红梅点缀千山白头。偶有风动,天地间翩然起漫天的红梅白雪,无尽纷飞……

  她的笑,仿佛是这红梅白雪间璀璨的一道晶莹,划过心尖。

  男子的行踪在这白雪覆满的山路上,迤逦一路的鲜血如同梅花绽放,蜿蜒出一道痕迹。

  他肩头上的箭伤,已然被霜雪凛冽得凝固了起来。回首翘望着这一片来时的路,风雪愈深,将山路上的痕迹给掩盖了去。

  误入这片梅林当中。

  由于失血过多,男子终于昏倒了下去。手上,却是紧拽着那根从咸阳宫中盗取出来的凰羽。

  远远的,有女子的嬉笑声传来,随即,在前方的侍婢惊叫着起来,“大公主,有人晕倒在此。”

  迎着风雪,疾疾走来一女子,正是侍女口中呼唤着的大公主,咸阳宫中秦王之妹--孟嬴。

  大公主一身的菱花织锦,一领貂裘罩在头上抵御风雪,素白脸面上,双颊殷若桃红,秋水凝眸,朱唇轻启,犹带一丝狐疑,“且先看看,还有气息无?”

  侍女几人帮着将这男子翻身过来,探了探气息,“还活着。”

  孟嬴略微沉吟,“此处风雪越来越大,置之不理怕挨不过,先带回庵堂里再说。”

  侍女几人费尽了力气,才将这昏倒的男子搬开,在这雪地上,公主的目光却是紧锁着那男子落下的那根凰羽。

  裙裾朝着那片如火般的羽毛走近,公主蹲身下去,捡了起来,“凰羽?莫非……是他从咸阳宫里盗出来的?”

  传闻,秦王宫中有宝凰鸟,其羽如火。入药,可活死人,肉白骨,秦王视若珍宝。

  “可是,宫里戒备森严,他孤身一人,竟然能逃脱得了。”孟嬴心中微微诧异,将那凰羽收近了自己的袖中,转身也回了庙里去。

  这一趟踏雪寻梅,只能空折返了。

  风雪不停,还有越下越猛的趋势。

  直到了晚上,山上的庵堂之中亮起了微微烛火,禅房里炭火噼啪作响,映着这躺在榻上的男子。箭伤已经处理好了,但是人还未醒过来。

  孟嬴亲自端着汤药喂着,将身边的侍女全部屏退。她自己也很想知道,到底他是怎么进的咸阳宫,把那凰羽给偷盗出来的?

  她转过身去将药碗给放下,将要起身的时候,却是忽然手腕被那昏迷中的男子一抓,她吓得想要尖叫起来的那一瞬,整个人被一拉。

  男子即便受了伤,动弹之间也是十分利索,一下子翻身过来,将孟嬴欺压在身下,将手死死的捂在她的嘴上,不让她叫出声来。

  带着几分喘息,忍着肩头上的肩上,轻声冷喝,“说,这里是什么地方,你……又是何人?”

  孟嬴的嘴被他捂着,发不出言语,只能瞠大着一双美目盯着他,这么近在咫尺,相较于她此刻的冷静,这男子显然因为伤势的缘故,呼吸并不平稳。

  意识到他捂着她无法言语,才将手给松开。

  孟嬴见他手松开了,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却反问:“你又是何人?凰羽乃宫中至宝,你可知窃取凰羽乃是死罪?”

  “不知便不会去盗取了。”男子强撑着伤势说,然后亦将手横在她的颈部上,怕她引来其他人,作以威胁,“不要声张,我保证不伤你性命。”

  孟嬴轻笑一声,“没有我从雪地里救你上来的话,你早就死了,还怕我声张?”

  被她这么一说,男子愣了起来。

  苍白的脸色上却是回忆起自己从咸阳宫里逃出来的情况,一路追兵不断,自己无奈逃上山,却被风雪困在山中,误入了梅林丛中,之后便昏迷,不省人事。

  见他沉默,孟嬴又道:“凰羽这东西于常人无用,你甘冒生命之险进宫盗取,却是为何?”这才是她最想知道的事情。

  如若王兄知道了盗取他宝物的人此刻就在这里欺负她,估计会更加雷霆大怒吧!

  男子沉默了一会儿,原本以为他不会开口说的了,却是意外的,他说:“家中,老父病重,大夫说须以秦宫凰羽入药为引……”

  “那,”孟嬴还想再问,“你叫什么名字?”

  但是却见这男子身上的伤势过于严峻,又这一个姿势在上强撑了许久,脸色更加铁青难看了起来,只说了个“伍”字后,便昏厥了过去,趴在她的肩头上。

  伍子胥,楚国名将,天下英雄。

  “喂,”孟嬴叫唤着,也不知道他到底叫什么名字,“男女授受不亲,你这样也……也不好。”她轻声说着,略带着一丝娇羞,这才发觉他昏了过去。

  一下子,她也沉寂了起来,喃喃着道:“倒也是个尽孝之人。”

  吃力的挣开了他,再将他的身子给扳平,为他拉上了被子,站在这床榻边上看着他这容颜。

  说不上的刚毅,俊逸无双,宛如冰雕一般的不近人情。

  但是,孟嬴却是从自己的袖中将那片如火一般的羽毛给拿出来,缓缓的掀开他被子的一角,将那凰羽放置在他的手上。

  随后悄悄的退了出去。

  直到第二日的时候,风雪稍停,过了早上最为清寒的那一刻之后,孟嬴让人从厨房里端来食物,推开房门的时候,房间却已经是空空如也了。

  昨夜,那个受伤的男子也已经没有了踪影。

  “公主,屋子里没人。”侍女禀报着。

  孟嬴踏进这房间里面,看着里面这熄灭了的炭火,兴许是昨夜他再次醒来了之后,就离开了吧!

  带着她留下的那片凰羽离开。

  她淡淡的一笑,转身吩咐,“走了也好,斋戒三月,如今期满,我们也该收拾了动身回宫了。”

  母后亡故三年,她向秦王请命到这庵中斋戒三月,抄写佛经,为泉下母后祈福,那个男子的这小段插曲,也该过去了。

  时近晌午时分,一辆双辕鎏金马车在山路下等待着,马车的两旁各自悬挂着一枚盘螭青玉,随风轻轻的摇晃,身后是侍卫成群在此等候。

  此等阵仗,非天潢贵胄无此待遇。

  远远的见到孟嬴从山路上走下来,裙裾沾染上了泥土,碧玉簪上也落了些许的霜雪,走到这马车前面的时候,侍卫尽皆下跪,“迎大公主回宫。”

  “走吧!”孟嬴轻道了一句,上了马车,在侍女掀开帘子之际,她的眼眸却是无故的朝着那山巅上流连而去。

  昨夜一梦,仿若真是匆匆一梦,但愿能够成全他一片孝心。

  马车踏过地上尘雪,在侍卫的一路护送之下朝着咸阳宫去,路过前方熙攘街道的时候,只听得前方有女子嘶喊的哭叫声,打断了去路。

  “前方何人撕闹?可知这是大公主的车驾?”侍卫冷声示威。

  只见到前方纠结的人群之中,一个衣衫褴褛的女子一听到“大公主”,亡也似的朝着孟嬴的车驾前扑倒过来,“大公主救命,救命啊!”

  身后那些追赶的人见到是大公主的车驾,无人敢上前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个女子被侍卫拦下,当街哭喊。

  孟嬴听到这哭喊声,在侍女的搀扶下盈盈走来,天生的贵女,站在这个狼狈到了极点的女子面前,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天雪如此甚,冰冷得人心生寒。

  孟嬴一见到这个女子这么可怜的模样,当即让人给她一领披风御寒,随后又问:“何事当街喧闹,拦了本公主车驾?”

  那个女子一脸激动,跪着爬到了孟嬴的脚边,“公主,奴婢齐姬,本是齐国人,战乱流落至此,却不想这些人欺我孤女,凭空的捏造我欠下他们银钱字据,非要卖我入青楼为娼……”

  孟嬴闻言,娥眉紧蹙,“竟有此事?”

  再看那些之前纠缠不清的人,此刻却是一个个支支吾吾的不敢言语,孟嬴心下也明了了几分,弯身下去扶起这个女子。

  乍的一看,生得精巧,更像是大家闺秀般,落入青楼的话未免可惜了。

  她牵起她手,道:“秦国中不许出现这等欺男霸女之类,既然犯了事就该好好彻查。至于这个齐姬我便带走,其余人等,命衙门从严处置。”

  说罢,转身要离去,身后的嬷嬷一脸担忧的模样,“公主,此举不妥。”

  孟嬴却是皱了皱眉,“有何不妥?我就当她是我贴身侍婢带回宫中,即便是王兄在此,也断然不会阻止。”说着,便拉着那个唤作齐姬的女子一同上了马车。

  马车开道,再次朝着咸阳宫中去。

  马车内,齐姬感激涕零,朝着孟嬴跪了下去,“公主大恩大德,齐姬没齿难忘,来日哪怕赴汤蹈火,也要报答公主今日之恩。”

  孟嬴让她起身,问了她的来历。

  方知她是齐国人,因为各国战乱缘故,家乡遭毁,这才流落到咸阳城,却不想她孤身一个女子被那帮歹人看上,才有今天之祸。

  如果不是孟嬴正好路过的话,她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孟嬴也心有感慨,“今天如果不是你冒死拦驾的话,我也不知道咸阳城内,竟然还有人这般大胆。以后你就跟着我吧,也不用再受颠沛流离之苦。”

  “谢过公主。”齐姬连连叩首,随着孟嬴一同进宫。

第2章 天降祥瑞

  风雪覆盖在整座秦王宫上,耀目光辉自云层透漏而出,折射在这满宫廷苑上的霜雪,有万千风华。

  自宫道上,宫中年老的侍女疾疾的行走在其上,朝着王后的风华殿跑去,进了宫门也不通报,径直朝着内殿里去。

  跪趴在殿前,“启禀王后,刺客的行踪已经有了眉目,只是……”老嬷嬷顿了一顿,有些忌惮的开口,“只是听说入山之后,被大公主所救,眼下也无从追踪了。”

  “砰”的一声,玉盏摔落在地上的声音,正好砸在了这老嬷嬷的跟前。

  王后侧卧在这锦榻上的身姿也坐直了起来,“孟嬴?”凤目中带着惊诧,“她与偷盗凰羽的刺客,又能有何关联?”

  老嬷嬷见王后发怒了,不敢多言。

  但只见王后一身的珠玉琳琅,玉簪篆成的九尾飞凤步摇因为生气而微微晃动,头上一碧珠翠衔在凤喙上,正好似欲滴水珠一般垂坠在额上,一派的雍容华贵。

  “宝凰鸟乃我母族当年用尽精壮男儿,不惜冒险从险峻山中抓捕而来,进献给大王的祥瑞,天下只此一禽,也保大王顺利登基,如今……”王后越说越愤怒,一怒之下,将手重重拍打在锦榻上。

  “我要面见大王。”王后怎可能轻易姑息此事?

  遥想当年,大王也深信是他得到了此吉祥凰鸟,才能顺利登上秦国王座,也因此封了她王后之尊,福荫母族。

  如今凰羽被盗,凰鸟身亡……

  她王后未来的尊荣叵测,不敢多想。何况此事事关孟嬴,她定要查个究竟。

  顾不上风雪弥漫,王后匆匆去到秦王的宫殿之中,远远的,大公主回宫觐见的侍卫宫女还候在宫门外,见到王后前来纷纷跪下行礼,王后却充耳不闻。

  直闯进秦王宫殿,跪倒在地上哭诉,“求大王做主。”

  秦王与孟嬴正在畅谈,这三月来在山上为母后斋戒的事情,王后这么突然闯了进来,又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样子,着实让人摸不着头脑。

  端只见王座上,秦王嬴籍神色俊朗,善战之人天生浑厚,隐约有撼动山河之魄。

  “王后乃后宫之尊,有什么事竟然需要如此哀求?”嬴籍开口。

  王后泪眼哀哀,“妾身辜负大王所托,豢养于后宫的宝凰鸟竟叫人盗取凰羽,凰鸟身死,祥瑞已毙,自知有负大王。”

  一提到这宝凰鸟的事情,嬴籍原本因为孟嬴回来而大悦的神色,此刻又阴沉了下来,广袖一挥,“贼人至今无踪,也不是王后的过错。”

  王后却不肯就此罢休,“妾身听闻,宫中侍卫追到山中,贼人无了踪迹,但是,妾身又听闻到另外一则消息……”说道,却是将眼光瞟向了孟嬴方去,闭口不言了。

  嬴籍却被勾起了疑心,“什么消息?”

  在孟嬴随行侍女中,少不了眼线,王后却不明言,只是隐晦的道:“宫中之人理应恪守宫规,祥瑞乃助大王气运祥兆,宫里人人尽知,却是有人包庇贼人,有心陷大王国运于……”

  “王后未免过于危言耸听了?”孟嬴在此时开口了。

  听了半天,孟嬴也算听清楚了。想必王后是从哪里打听到她在山上救下了人的事情,此刻来告状了,还不明着说,这分明话里藏针。

  “大公主怕是心虚了吧?”王后冷笑了一声,抬首起来,鬓边步摇随之晃动,“公主明知凰鸟关乎国运,还在山中包庇贼人,真是居心可危啊!”

  “是你救下了贼人?”嬴籍大感震惊,冷声质问。

  孟嬴急急从座上起来,也在大殿中跪地趴伏,“王兄洪福齐天,又怎能以区区一只禽鸟便妄定国运,这岂不是荒谬之谈?何况……”她言语着,又顿了一顿,继续说:“我想那人也是一片孝心,便好心救下,无论如何凰鸟是再回不来的了,倒不如成人之美。”

  “放肆,荒谬。”嬴籍这下却是大怒了,让王后起身来,却是怒骂了孟嬴一通,“平日孤宠爱你,任凭你在宫中肆无忌惮也就罢了,现在你竟然将这等大事视为儿戏,岂有此理?”

  王后高傲的抬眸,这口气不出,宝凰鸟之死的阴影,始终在她与秦王的心中笼罩着,只有将这罪责给推光了,自己的地位在秦王心中才不至于动摇。

  何况,当时为求这一只宝凰鸟,她母族可是费了不少人力物力。孟嬴这么做,摆明了与她为敌,怎么能就此罢休。

  谁知道,孟嬴却是不住的啜泣了起来,跪在地上的身子颤抖着,楚楚可怜,看得嬴籍心里也不怎么好受。

  但是宝凰鸟不是凡物,秦王也没让她起来。

  只听得孟嬴说:“孟嬴奉旨上山为母后斋戒抄经,本就为王兄祈福,为咱们秦国祈福,可是我在山中遇到了那重伤的人,总不能就死不救吧?

  这见死不救与亲手杀生又有什么区别?如此一来,我就是再在山上待上三年,也洗不清的罪孽,母后泉下也不安。那时候就怕连累了王兄与国运,故而我才甘冒大不讳救了下来。”

  这番话,说到动容处,十分的凄楚,又说到嬴籍的心坎里去,顿时也沉吟了下来。

  王后见势不妙,立刻上前说:“大王,此事如不将犯事人等严惩的话,恐有大祸降临啊!”

  孟嬴也叫道:“王兄,母后在天之灵,一定会感念王兄一片孝道仁慈,再降祥瑞的。”

  王后却冷笑,“那么,祥瑞呢?”

  孟嬴这下却噤声了下去,王后如此紧咬着不放,怕是这梁子结下了。

  殿中一时氛围凝重,嬴籍也不好处置,偏偏在此时,从宫外一官员一路奔跑进宫,“大王,水月庵后山上生出千年灵芝,大喜,大喜呀!”来的正是钦天监。

  听得这话语,这殿里的争吵也暂时放在一边,秦王带着众人出殿去,朝天望去,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天雪已停了,这前方的空中一双彩虹交叠,不胜好看。

  王后的脸色却也难看了起来,暗自嘀咕,“这也未免太巧了?”

  却在这个时候,从另一条宫道上,一个阉人也跑了过来,“启禀大王,水月庵空中陡现双虹,百姓轰动不已。”

  “哈哈哈……”听到这接连着的喜报之后,嬴籍一扫刚才的阴霾,忽然大笑了起来。

  孟嬴见缝插针,“恭喜王兄,贺喜王兄,这连续两道祥瑞降临于水月庵上,这岂不是王兄孝心感天、母后有灵所示,定保咱们秦国日益强盛,国运长虹。”

  这话秦王十分中听,当即大赏了钦天监与那来报的阉人,转身回殿,“看样子孤王刚才的确错怪你了,王后也太过于郑重其事了。”

  王后告状不成,反而吃了一憋,脸色十分的难看。可是,心里却多少有了狐疑,连续两道祥瑞,哪有这么凑巧的事情?

  她瞅着孟嬴,心里不住的怀疑。

  但是,这帝王向来最信天命,如今看来孟嬴的罪是治不了的了,王后只能悻悻然的告退。孟嬴在殿中祝贺着,心里也为自己捏了一把汗。

  告退了秦王,孟嬴却不回自己的寝宫中,而是朝着一处幽静的宫道上走去,只见到那钦天监等候在那里,见到孟嬴前来,躬身作揖,“拜见长公主。”

  孟嬴却是不顾尊卑,朝着钦天监一福身,“还谢义舅搭救及时,否则的话,王后怕是不会那么容易善罢甘休。”

  钦天监却是一副不敢担的样子,“下官与景后当年义结金兰,如今景后虽然不在,但是临终前却吩咐下官保全公主在宫中的安危,下官不敢怠慢。”

  提起景后,孟嬴眼中掠过一抹哀色,“我本来以防万一,命人在后山中埋下了那株大灵芝,却不想天上又出现双虹,想必真是母后在天有灵,帮我度过难关。”

  只是没想到,王后竟然真的这么咄咄逼人,半步不肯退让。

  “只怕王后心有不甘,”钦天监又多说了一句,“公主只怕得再多防范。”

  “当忍则忍吧!”孟嬴却摇了摇头,“王后当年与母后斗得你死我活,现在母后死了,后宫她独大,我始终不便与她正面交恶,我回头命人送对翡翠如意过去,当是赔罪,想必也能消她心头的火。”

  钦天监默然不语,只希望能如此最好。

  王后回到了自己的寝殿,却已经气得美目圆睁,全然不顾威仪,“那灵芝真是祥瑞这才有鬼,不过就是两道彩虹,竟如此郑重其事,我倒是没瞧出来,这孟嬴也有这等手段啊!”

  “景后当年在世的时候欺压王后娘娘,这现在一个死人了,王后娘娘当心凤体,与之斗气不值当。”身后的嬷嬷劝慰着,她是王后的乳娘,王后嫁与大王之时一同陪来的,也只有她有这资格。

  王后坐回了高座上,“当年她在世的时候,仗着是大王生母便把我压得死死的,若不是我母族势力强大,这后宫王后之位哪有有我的份?直到死了我才有出头之日,没想到现在一个死人,也要和我作对。”

  那嬷嬷却是个沉稳的,“她只是个公主,迟早要出嫁,自行出宫建衙立府的,王后再稍等个一两年。”

  “我是一刻也等不了。”王后气得牙痒痒的,恨不得此时就把孟嬴给整倒,一败涂地不可。

  这奶娘倒是沉吟了一下,凑近王后的耳边细说了一句,“奴婢听说,长公主这趟回来,带了个外人回来。”

  “哦?”王后挑眉。

  却在这个时候,宫外有侍女端盘进来,“启禀王后,这是长公主送来,说与娘娘赔罪的。”

  嬷嬷上去将那锦盘里的一对如意拿来,水头十足,触摸润滑,一看便知是上等的好玉,端到了王后的面前,“娘娘您看,她也知道您是后宫之尊,主动示好了。”

  王后冷哼了一声,将手触摸在那对玉如意之上,随之却是将锦盘一掀,如意掉落在阶下,双双碎裂。

  “她想示好,我却未必。”

第3章 暗香盈袖

  一对如意方被震碎,孟嬴那边还不知道情,王后这边却已经遣了乳娘过来。

  入了夜时分,老嬷嬷弓着身、拢着袖,迎着霜雪疾疾的走在这宫道上,朝着大公主宫殿的方向前去。

  对公主宫中的人说明了来意,王后想见见这个新进宫的齐姬。

  孟嬴却是觉得不妥,早先才与王后不和,现在王后又着手来要自己的人,这怎么想都觉得这当中有些猫腻。

  但是,那老嬷嬷却是混迹宫中多年,做事老道。

  她对孟嬴说:“王后有令,入宫人等都须花名入册。如今长公主带来着个身份不明不白的人进宫,老奴只是奉命办事而已,对她例行盘查再入册,并无其他,还望公主见谅,不要为难老奴。”

  孟嬴听她这么一讲,也没有了反对的理由,只是转头过去吩咐了齐姬一句,“万事须得小心谨慎。”随后便让嬷嬷带她走。

  见齐姬被带走,孟嬴的心里始终惴惴不安,让宫婢在宫门口多添了一盏灯,天黑路滑,等齐姬回来的时候也好找着路。

  齐姬跟随在嬷嬷的身后,踏着霜雪谨慎的朝着前方走去,前往风华殿中的时候,她被晾在宫外许久,直到王后召见了,她才进去。

  跪倒在地上,齐姬拜见王后,“民女齐姬,叩见王后娘娘。”

  经过一番洗漱的齐姬,换下了干净的衣裳,虽杏目含怯,却出落得犹似出水的芙蓉,即便是此刻风华殿中灯火黯了些许,却丝毫不影响她的风韵。

  王后侧卧在锦榻上,冷冷一哼,“长公主这心思倒是令人费解了,无缘无故带了一个齐国的人进宫,这当中的意思,就真真令人深思。”

  齐姬听得这话,不敢开口。但是心中却也明白了孟嬴在她出门的时候那番吩咐,看样子这王后娘娘也不是个好与之人。

  王后依旧冷言冷语,“公主救下了刺客一事,陛下不追究,本宫也不好再抓着不放,但是,这宫规却是不能枉顾,你是否留在宫中,还需我这后宫之主点头答应才行。”

  齐姬双手交叠,再拜了一拜,恳求着道:“求王后娘娘怜情,齐姬家毁人亡,孤身流落咸阳,恳求王后娘娘恩准留在宫中,奴婢定然不敢造次。”

  听后,王后却是笑了起来,“要想在宫里留条活路,这太简单了。”说着,王后却是站了起来,一步步的走近齐姬的面前,“但是,本宫要你办一件事。”

  齐姬凛然,抬首起来一瞥王后的凤仪,被她那凤目之中的凌厉吓得又再次低头下去。

  王后道:“要你做的也简单,你只需要到大王面前作证,水月庵上那棵灵芝根本就不是什么祥瑞,而是长公主故弄玄虚,蛊惑臣民,用来欺瞒大王的,如此……便好了。”

  “奴婢不敢,”齐姬颤抖出声,“奴婢遇到公主车驾之时,是在咸阳大街上……”

  “谁管你是在哪里遇到她的,”王后怒斥了一声出来,一挥衣袖,愤然之色慷慨,“我要的就是她在大王面前无立足之地,与我王后作对,绝无好下场。”

  “这是分明陷害。”齐姬喃喃的说着,脸上毫无血色。

  王后弯身下去,轻蔑一笑,“是不是陷害,你就到外面跪着好好想想,等什么时候想清楚了,再进殿来。”

  王后命下,齐姬无可反抗,只能在宫人的钳制下到殿外跪着。

  更深夜重,齐姬跪在这冰凉的玉阶上,原本就冻得寒了,加上这天上雪浓,没过一会儿,头上便是厚厚的一层霜雪,膝盖上更是冻得麻木了起来。

  只是,她望着风华殿中因为王后觉得灯光过于刺眼,又让人灭了几盏,这下更显得周围孤凄冰冷了,齐姬的心头也更笼罩上了一层寒意。

  她的心中也明白,王后根本不会将她一个小小孤女放在眼中,她最想做的是对付长公主,这意思已经是再明显不过了。

  但是,陷害孟嬴容易,可说到底孟嬴对自己有恩,如果不是她的话,自己可能早在咸阳街上被歹人贩卖了,又哪能这么轻易的入了咸阳宫?

  可她来咸阳便是为了混入这宫中的,在咸阳中流落时日许久,终于今日遇到了长公主车驾,公主心善才有这机会。

  她现在落在王后手中,难道什么都还没做,就这么白白在外面冻死去?

  越想着,她的心就越发得寒了下去,眼泪也落了下来,紧紧的将手紧握成拳,“我想做的事情还没做,绝不能死在这里,绝不能。”

  正欲启齿起身的时候,却听得宫外有动静过来,宫灯双盏在前头引路,打断了齐姬正要喊话的势头。

  只见那双盏宫灯的后面,两行侍卫侍女各成行,嬴籍在其中,孟嬴也在其中。但是,看孟嬴扶着秦王的身影,却像是酒醉的模样,令人费解。

  “大王驾到。”

  王后里边原本黯了下来的灯火,在这一刻却是忙忙的亮了起来,王后凤驾赶紧出来,“见过大王。”她的心里在这一刻也揣测不定,“深冬夜重,不知大王驾临……”

  王后话还没说完,秦王便跨步上前,“寡人就是听闻,王后这里每冬都埋有佳酿,开之千里传香,闻之能使人心醉。如今深冬正隆,寡人今晚正好酒兴正浓,特来浅尝,特来浅尝……”

  听闻……

  王后心中听着觉得蹊跷,但是看到孟嬴跟在其后,心里多少也能猜测得到几分。

  想必是孟嬴见齐姬久久不回去,知道在这里必定受了刁难,如果不设法搭救的话,恐怕是没命回去了。所以,不惜将秦王深夜从其他美人宫中将嬴籍诓骗了过来。

  这王后宫中,哪有每年深埋的佳酿?这不是存心让王后下不来台吗?

  说无此酒扫了秦王的酒兴,说有……又哪里来的佳酿?

  这个孟嬴,真是抛给了她一个大难题,王后过来接替孟嬴的位置扶了秦王进殿,不免瞟了孟嬴一下,心里不快。

  见王后扶着秦王进殿,孟嬴特意退了几步,退到齐姬的身旁,轻声问道:“你还好吧?幸好将王兄从玉美人那里拉了过来,委屈你了。”说着,朝着里面走去,顺势轻拍了拍齐姬的肩头,让她心安。

  齐姬见着孟嬴紧随着进殿的身影,忽然心里有些不好受,她一心想着救自己,可是自己刚才,却有那么一刻松动了,想应了王后的要求。

  殿内灯火通明,照得人影灼灼。

  大王问道:“这夜已经深了,王后却还未就寝,所为何事啊?”

  王后微微欠身,想要开口的时候,孟嬴却先声夺人,“禀王兄,只因我今天自宫外带回一孤女,宫中未曾记载入册,王后也是例行盘查,不免劳累。”

  秦王闻言,点了点头,随意挥了挥手,“只是一介孤女,也不劳王后辛苦了,如无其他问题就登记入册,也不是什么大事。”

  “多谢王兄恩典。”孟嬴即刻应承下来,她今夜劳动秦王过来,也是为求这样一个结果。

  王后正当不满的时候,秦王却向王后索要佳酿,醉得双颊都酡红了还兴趣盎然,“难得今晚孤有雅兴,王后藏有好酒就快些拿来,否则,孤可要生气了。”

  王后一时难以应付,只能硬着头皮应承了下来。下了玉阶,私下里找来了乳娘让她去找佳酿,这下可愁坏乳娘了,在庭外来来去去的想破了脑子。

  “大王今天醉得深了,酒兴却越发的浓了,现在找不到佳酿的话,说不定会动怒。”身旁的宫人也不知上哪里去找这佳酿来,急的团团转。

  最后倒是这乳娘嬷嬷大胆,“这节骨眼上还找什么佳酿呢?大王显然已经醉了七八分才会听这长公主胡言,咱们只管找宫里最烈的酒过来,最好是能一杯就倒的。等明日大王醒来,便说佳酿昨夜被大王饮完了,哪还能记得这所谓佳酿的味道呢?”

  如此想来,这所谓的“佳酿”倒也上得很快,王后在一边看得有些狐疑,嬷嬷则是心惊胆战,孟嬴在旁看得却是奇了怪了。

  她也只是为了救齐姬故意胡诌出来的借口而已,却不想王后真能找来,正想开口的时候,宫外却有宫人奔跑进来,“启……启禀大王王后,公子夷夜半病起,高烧不退。”

  大王饮下了那杯烈酒,头痛欲裂,哪里还听得清这禀报。

  可这王后一听,却是不得了,公子夷乃是她的亲儿子,秦宫里的嫡长子,将来王位的继承人选,她岂能让自己的孩子出现半点差错。

  当即什么也管不了了,让孟嬴照顾好大王,亲自赶了过去。

  可是没等王后赶过去,又有宫人奔跑来,说公子夷高烧之中喃喃的念着长公主。

  孟嬴虽然素日来与王后不和,但是和这个小了几岁的侄儿却亲如姐弟一般,如今病重,孟嬴也只好急急的赶了过去。

  临走的时候,孟嬴只对齐姬说:“如今王后已无法再对你刁难,随时可回宫去。”不等齐姬回话,孟嬴便带着人走了,深怕公子夷有个差错。

  偌大的风华殿,除了守在殿外的侍卫,却是一下清静无比,齐姬抬头看去,只见秦王捂着头,也不知醉倒了没有。

  莹莹灯火,映在齐姬的眼中,看着这个秦王近在咫尺,忽然有些激动了起来,“原来,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她进宫,不就是为了这个秦王陛下吗?

  麻木的起身,她一步步的朝着秦王的身边走去,身影亭亭,蹲身在秦王边上,试探性的开口,“大王,您可醉了?”

  这香风咫尺,秦王酒醉之中有所心动,侧首看去迷迷糊糊,叫了一句“美人”之后,便将这齐姬拉入怀中。

  有暗香盈袖,齐姬但只勾唇媚媚一笑,在秦王抱住自己的时候,她一只手却是悄无声息的将自己头上的银簪拨了下来。

  攥在手中,尖端处凛着杀意,却是对向了秦王嬴籍。

第4章 寂寞霜雪

  内侍在殿外守着,瞥见了这宫里的情形的时候,一下子隐晦的笑了起来,不敢擅自进去打扰。

  秦王或许是醉得糊涂了,齐姬将银簪紧紧得攥在手上,瞥了一眼外头站着的侍卫,心中还是有所忌惮,便凑到了秦王的耳边说:“大王,让奴婢扶您进里面休息,好好伺候您。”

  说着,敛去了杀意,柔柔弱弱的撑着秦王朝着内殿的方向进去,站在外面的内侍看到了这情形,更不敢上前去阻拦。

  宫里美人,谁得大王恩宠,谁便能上枝头。

  倒是这宫里面有其他的宫女经过的时候,瞥见了齐姬搀扶着大王进偏殿的情形,情急之下,急得团团转,只得赶紧掉头出去,朝着公子夷那边跑去。

  所幸的是御医及时,等到王后和公主赶到的时候,公子夷的病情已经控制了下来。

  但是紧随而至的宫女到来,气喘如牛的向王后禀报了齐姬勾引秦王的事情,王后忽然暴怒了起来,直指孟嬴,“好你个长公主,带这个小贱人进宫,就是为了这居心……”

  说完,王后也顾不得孟嬴的诧异了,着急的赶回风华殿。

  “齐姬,怎么会去勾·引王兄?”孟嬴也震惊不已,一时之间无言反驳,但问了下御医公子夷的情况,确定无大碍之后,也随着王后的身影赶回了风华殿去。

  路上,孟嬴的心思不断的翻腾,回想起自己遇到齐姬,再到带她入宫,这才短短时间,自己也对她没有多少的了解,如此想来,真的是鲁莽了。

  何况,自己在离开的时候,不是吩咐了齐姬回去的吗?

  她为何还不肯回去,难道她真的是有心进宫,想趁机在后宫赢得一席之地?

  一夜未明,纷纷霜雪,王后和孟嬴的身影在这宫道之中来了又回,匆匆忙忙。可此时的风华殿内殿之中,玉暖生温,齐姬撑着秦王朝着锦榻上去。

  “陛下,您可知奴婢就盼着这一天呢!”她被秦王抱在怀·里,细声的说道,手上紧攥着的那根银簪都因为掌心冒汗的原因,拿得生温。

  柔荑顺着秦王的外衣摸·索了进去,贴合在他的心·口·处,那一方柔·情在这一刻却是凶相毕露,看着这个醉酒的君王,齐姬的眼中但只有恨。

  “嬴籍,纳命来吧!”她说着,银簪在手正欲朝着秦王心口刺去。

  可偏偏也在这一刻,王后风风火火破门而入,打断了齐姬原本的动作,疾疾的将手一松,银簪掉落在锦榻上,赶紧朝着这地上跪趴下去。

  “王后饶命,奴婢不是……”齐姬正想找机会开脱的时候,王后上前来不由分说,也不顾威仪横起一脚便是朝着齐姬的心口处踹去。

  齐姬受力不住,加上王后这一脚是又愤又怒,蓄满了力,她一个受之不住倾倒在地,心口一热鲜血也从口中涌了出来。

  王后盛怒之下,怒喊:“你个狐媚妖精,勾·引大王勾·引到我的风华殿里来了,也不看看这后宫是谁的地方。”

  说罢,王后转身下令,“来人,把这贱人拖出去,活活杖死。”

  齐姬一听,脸色骤然惨白了下去,只怪她太大意了,以为这样杀了秦王就行,能杀了秦王,哪怕到时候将她处死也心甘情愿,可是现在她什么都还没做,她不甘心这样。

  “王后饶命,我,我……”她一时犹豫,干脆将所有的事情推给醉倒了的秦王,“是大王酒醉之下强迫奴婢就范,奴婢冤枉啊……”

  王后哪里肯听得下这些,命人拉下去,齐姬被强行带下去。王后回头看着倒在床榻上酣睡中的秦王,心中更是想将齐姬那小贱人给杀了不可。

  孟嬴匆匆得赶了过来,正好在外面院中遇到了齐姬被拖出去的情景,她又怒又惊,王后听闻到这动静的时候赶了出来。

  她见到孟嬴,气不打一处出,“孟嬴,这就是你的目的,安插你自己的人进来后宫,然后彻底扳倒我吗?”

  面对王后的质问,孟嬴心头一震,狐疑的看着齐姬,但是毕竟这次是王后抓了个现形,孟嬴只能赔礼,“王后,此事可能有误会,后宫之事孟嬴从来没想过要插手,只是今日……”她也不知道该怎么替她辩解了,只能侧首看着齐姬,眼中满是质问。

  齐姬也机灵,连忙跪倒在孟嬴的面前,“公主,奴婢绝对不敢做出yin乱之事,只是大王醉酒之下强要奴婢,奴婢迫不得已,绝不敢有半点攀附之心啊!”

  “鬼话连篇,治你个yin乱宫廷之罪,看谁还敢救你?”王后岂会相信孟嬴的这一通说辞,严令下去,“本宫赐你死,看全宫上下有谁敢半句怨言?”

  眼见风华殿里的侍卫在王后的令下,孟嬴情急之下,“王后,想必你刚才也听到了吧?是王兄酒醉想临幸齐姬,并非齐姬擅自勾引,如果王兄醒来之后见她被你杖杀,王兄又会怎么想?”

  “你少拿大王来做文章,他现在酩酊大醉着呢!”王后有恃无恐。

  “他大醉着又如何?”孟嬴也只能一味的往下说,目前也只能撑着到王兄醒来,“王后这么着急着处死她,不也是怕她抢了后宫宠爱?竟然说她勾引王兄,何不等王兄醒来,到时候是该杖杀,还是该给她一个位份,王兄说了算。”

  “你……”王后没想到孟嬴居然会为了一个孤女这么和自己作对。

  但是眼下,王后也该是有所忌惮,这个齐姬也算是个大美人了,不排除真的是大王看上她的美色,如果等大王醒来的话,说不定真的会在后宫纳了她。

  但是,如果就此作罢,她这口气又如何吞得下?

  孟嬴似乎瞧出了王后的心思,便退了一步,朝着王后躬身行礼,“王后娘娘,今夜算是孟嬴教导无方,如果王后肯放她一命的话,我保证此女以后绝不会出现在大王和王后面前。”

  这样退一步的话,王后少了个威胁,明日大王醒来也未必能记得这个女人,不至于把事情摆上台面,这也算是个折中的办法了。

  身后的侍卫正待执行宫规,而孟嬴这一礼没王后的开口,也迟迟不起身来,就这么僵持着。

  王后凌厉的望着她,随后却是笑了起来,“长公主亲自求情,本后傿有不卖你这人情的道理?”说着,将手一挥,让侍卫都下去。

  孟嬴微微福身,“王后娘娘仁德表率,大度宽容,孟嬴感激不尽。”

  王后却是冷哼一声,笑道:“公主也到了该出嫁的年纪,待大王醒来之后,也该好好商量公主的人生大事了,不知道公主意下如何?”说着,她又一顿,不让孟嬴开口,“不知道我这个王后为你张罗这事,会不会掉了你长公主的身份?”

  孟嬴惊诧抬首,忽然间又明白了,王后想撵自己出宫了,更甚至她或许想利用自己的婚姻为她家族谋利。

  但是眼下的情况,向救齐姬的话,也不能直接拒了,便道:“王后有心,真是孟嬴的福气,只是这事等王兄醒来,王后再行商议不迟。”

  王后点了点头,似乎很满意此刻孟嬴在自己面前退却的样子,“如此甚好。”

  “王兄既然现在大醉,孟嬴就先行告辞。”说罢,领着齐姬退出了的这风华殿。

  任由孟嬴带着齐姬离去,王后却是一直站立在那里,冷声说:“并非我真想让她孟嬴这么称心如意,惩戒一个小小婢女,本就没什么用处。”

  在旁的嬷嬷听了之后,躬身称是。“奴婢明白,何况如果真等大王醒来,说不定真看上了那婢女,到时候就得不偿失了。倒不如像王后那样,说不定将来能在她的婚事上拉拢朝中大臣,反而两全其美。”

  “回宫。”王后没有再说话,眼神之中却是多了几分深沉算计的神色,转身回了暖殿里。

  风雪依旧,夜则更深了。

  这一夜来来回回于宫道上,孟嬴此刻竟然有些乏了,连宫人也没带一个,只有月色映着霜雪,踏在这青砖宫道上,显得孤单寂寂。

  齐姬跟在她的身后,不敢言语。

  今晚上发生的一切,也足以让她自省了,更也知道了这咸阳宫里并非金玉之所,置身其中才知道凶险所在。

  而刚才孟嬴和王后的话,齐姬也知道孟嬴是为了自己着想,才会委曲求全,拿自己的终身取悦王后,所幸此事最后还得大王敲定。

  走着走着,孟嬴的脚步却是停了下来,就站在那里,月色倾洒下来,拖曳着她的身影,很长很长……

  “齐姬,”孟嬴开口叫了她,“你还有何话说吗?”

  齐姬也停住了脚步,听到孟嬴这话的时候,怔了一怔,“齐姬谢过长公主屡次救命之恩。”

  孟嬴却是苦笑了一声出来,“我怜你孤苦带在身边,但是我却忽略了一件事。”说着,她抬起头来看着这天上飞雪,伸出手来,雪花落在了掌心中,却不融化。

  “看,这寂寞霜雪满宫廷,今夜又不知有多少深宫怨妇在哀泣?”孟嬴传过身来,看着齐姬,神情前所未有的凛冽,斥责着道:“是我忽略了攀附权贵之心,人皆有之。你难道真的想深锁在这宫墙里面,伴在王兄身侧,天天与王后以及宫里其他美人争宠斗艳吗?”

  “公主。”齐姬听到孟嬴这番斥责,忽然跪了下去,“奴婢真的无心勾引大王,是大王酒醉之下……”

  “你还想狡辩到什么时候?”孟嬴打断了她的话,目光如炬,“我临走的时候王兄已经不省人事,何况我当时明明让你离开的,你为什么又留下了?王后说你勾引王兄,又有哪里说错了吗?”

  齐姬无言以对,她只是想留下来刺杀秦王的,却没想到孟嬴也真的以为她是想勾引秦王,后宫争宠。

  “公主,不是这样的……”齐姬想要辩驳,但是却也说不出口,最后只能保持沉默,跪在当地。

  孟嬴看着她,深思了良久,“如果你想留在后宫中的话,我也不拦你,尊贵任凭本事。但是我奉劝你一句,宫墙之内,没你想的那么简单,以后你的生死,我便不会再插手了。”

  她自小在秦宫长大,见惯了各种勾心斗角,她是看也看得厌倦了,后宫美人之斗,她也不想干涉。

  回望齐姬的缄默,孟嬴问:“现在,你有何话说?”

第5章 琴萧合奏

  霜雪落在两人的头上,都蒙上一层细细的白,就这么一站一跪,孤影疏离,齐姬缄默在当场,最终孟嬴见她无言以对,也转身走继续朝前方走去。

  齐姬在这一下急了,连声哭喊了出来,“公主,公主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敢了……”她强撑着麻木的身子起身跑去。

  跑到孟嬴的身边的时候,脚下一个不稳跌倒下去,正好扶住了孟嬴的脚,跪倒在她身边,手却是紧紧的拽着她的衣裙。

  “公主,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敢了,你不要不管我。”她知道了孟嬴的决心,如果现在离开孟嬴的话,在这宫廷之中她根本就没有活命的根本。

  孟嬴的苦心,她又何尝不能体谅?

  可是,她又不能将自己要刺杀秦王的事说出,只能先将错认下来。此刻,唯有孟嬴才是她在秦宫里活下来的唯一支撑。

  孟嬴终究不是心狠的人,她扶起了齐姬,“你如果肯听我的话,就不要染指后宫,等过几年我给你物色一个官宦子弟人家,绝不委屈了你,也好过在这宫里斗争到死。”

  于孟嬴而言,如果齐姬肯这样的话,那才是再好不过的结局了。

  齐姬点了点头,一副梨花带雨的模样,哭得凄惨,“公主苦心,奴婢知道,以后绝对不敢再妄动心思了,绝对不会再落下把柄在王后手中了。”

  孟嬴点了点头,“如此最好了,我想在这宫里独善其身,你肯听我的,不会让你留下来受苦的。”

  一夜的风波,就此过去,齐姬跟随着孟嬴回到宫中,有了大王的话,她入花名册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只是开春之后,秦国之中发生了一件盛世,就连后宫中都不时有人议论不已。

  时值乱世,人才辈出,天下呈百家争鸣之势,当中出了不少名留千古的大家圣贤之辈。

  而这件轰动秦国上下的事,便是当时儒家大能左公到这秦国来开堂讲授,一时各路才子齐聚,各家门客聚拢,可谓一时盛事,惹得连秦宫中都沸沸扬扬了起来。

  秦王也大赞此盛事,特许了宫中王子也可同行听授,孟嬴也因此求了个恩准,携带着公子夷一同出宫。

  左公开堂三日,可谓盛况空前。

  孟嬴因为是公主,不便露面,便在讲堂后面设了屏风,带着侍女,竟也连听了三日。

  直到三日后的黄昏,各路风流才仕犹然流连不舍,于江边又起炉灶,竟是各国名仕的聚会,相互斗起了风流。

  夜色逐渐浓重,江边逐渐人烟散去,各路才子只约在暖亭中温酒比诗,浑然忘却了时分,江边也多了许多清净。

  在这斗诗争风流的人群之中,唯独一个腰间别着青剑与玉萧的男子,锦衣玉带却刚毅无双,显得格格不入。

  伍子胥本就是武将,与这些个以优柔为美的文人仕子,自然格格不入,他此行再次来秦国,只不过是为了护卫太子建前来而已。

  楚国的太子建也是有抱负的人物,借着这次左公讲授,自是想招揽人才,所以才不惜千里迢迢从楚国赶到秦国。

  子胥从暖亭边一路走来,又回到了这江边上,迎风而立,倒影在水面上的英姿卓越,别有一番俊朗与傲气。

  这一次来秦,伍子胥的心中却是多了一些想念,竟然会想起前段时间在山中救下他的那个女子,也不知道她,现在哪里?

  想着想着,不觉怅然,他将腰间玉箫执起,玉管端于唇边,呜呜吹奏而起,声音泠泠似玉碎,又似青锋寒,传在这冰冷江面上,起起伏伏,竟有别样风情。

  江上,一艘华船随着水流缓缓流淌,破开了这夜的安逸宁静,当这箫声传来之时,立于船头的孟嬴却是忽然惊喜,随叫道:“齐姬你听,是何人在吹箫?”

  齐姬摇了摇头,表示不知。

  孟嬴却是静听了起来,“此阙《萧山远》意蕴绵长,节间却慷慨有力,不似寻常文雅之人所奏,却又风花雪月,萧山梦远……”

  齐姬走出来,全然听不懂这箫声的意境,正想开口问的时候,孟嬴却吩咐,“齐姬,拿我瑶琴来。”

  “是。”齐姬转身取来了瑶琴。

  孟嬴将琴架在这船头,玉指拨动着七弦琴,泠泠风动,吹送着这琴声与那箫声遥遥相会,在这一瞬间,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琴声动了心弦,伍子胥抬眸看去这江面。这一艘华船说远不远,说近不近,那坐在船头上抚琴的女子,一身华裳在风中扬起,竟是当时山中的那个救下他的女子,犹如入梦来。

  顿了一下,伍子胥箫声依旧,眼见着这艘船从眼前巡过,直到曲末了,两人都同样有意犹未尽之意。

  风起,身后有宫婢取了披风出来,罩在了孟嬴的身上,她却站了起来,立于船头朝着伍子胥这边望来,心中也是一怔。

  “竟然是他。”孟嬴见这站在河岸边上的男子,朗风霁月似乎齐聚在他的身上,和当初在山中所救到的人完全是两个样,却是同样的让人别不开眼。

  远远的,她朝着站在岸边上的伍子胥微微一福身,伍子胥见她福身,也是双手作揖回礼,两人就这么的,不用一言一语,却像是认识了许久了的知己一般。

  随后齐姬却是上前来看,“公主,那人是谁?怎的倒像是与你心有灵犀似的?”

  孟嬴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齐姬的话,只是轻声笑了笑,随后转身进了船舱之中。

  伍子胥兀自怔怔站在那里,看着这艘船越走越远。却不知道身后什么时候,太子建已然从暖亭之中出来,锦衣华服,不失为楚国储君风范。

  但看着这转身回船舱的孟嬴,这一瞥的容颜惊鸿乍起,摇荡心旌。太子建看得都呆了,忙忙追问:“子胥,前方女子是何人?”赞不绝口,“当此容颜绝色,天下少有。”

  伍子胥也为难了,“殿下,此女……子胥确不知是何人。”虽然说这是两人第二次见面,但是他却不知道她到底是什么样的身份。

  身后,却是有一仕子过来开口了,“这次左公讲授,秦宫中的长公主也随行听课,在下当年有幸入宫,自然认得,这华船上的就是那位公主殿下。”

  太子建闻言,连忙转身,“敢问刚才船头那两位女子,哪个才是长公主?”

  “便是着红衣那人。”那仕子答。

  “红衣。”太子建朝着那仕子道了声谢,心中不胜感激,这到俊逸的脸上也难得露出笑颜。

  伍子胥却是皱眉起来,不禁回想起来,适才船头上的那两个女子,同着红衣,倒是有些分辨不清楚了。

  但见此时的太子建,却有些急不可耐,“难得秦宫出美人,子胥兄,此次你得帮我。”

  伍子胥忽然惶恐了起来,朝着太子建抱拳作揖,“殿下有何吩咐尽管说来,子胥一定办到。”

  太子建拍了拍伍子胥的肩膀,“子胥兄,你我兄弟何须这般多礼,我只需你替我悄悄潜进秦宫里,查看查看那公主殿下,是否刚才船头女子?”

  伍子胥心里却是有些沉重,“殿下,看上那女子?”难得的是他也动心了,如果太子建看上,他自然是不敢与殿下争的。

  何况,此女如果真是秦国公主……

  太子建却是没有觉察到伍子胥的这般心绪,连连央求,“子胥兄,你我结拜情深,我也知道这秦宫凶险,但是我此次是微服前来,不便表露身份入宫,故而拜托兄长了。”说着,竟然郑重的作了一揖。

  真真折煞子胥。

  他扶起太子建,这个少自己几岁的太子,一身书生意气,儒雅风范。伍子胥虽然与他结拜为兄弟,但是也知道始终君臣有别,不敢逾越了这一层关系。

  “殿下之事,我定然不会贻误了的,请殿下稍等,我随后入宫查探一番便知。”伍子胥说。

  太子建连连道谢,“这次来秦国能邂逅这位长公主,真乃有幸。如果确定下身份的话,我定然回楚国请求父王,派遣使臣前来求亲。”

  伍子胥心思却沉甸甸的,无法表露,只能暗自抚摸着自己那一管玉箫,真是辜负了这一番金风玉露。

  …………

  孟嬴第二日便回了宫,车驾两行的侍卫朝着宫门前行,远远的便瞧见了在宫门边上等候着的一行侍女,带头的人俨然是王后殿中的嬷嬷。

  “恭迎长公主回宫。”

  孟嬴的车驾停了下来,掀开车内的帘子,孟嬴问:“劳烦嬷嬷在此等待,敢问可是王后有何吩咐?”

  嬷嬷笑着迎上前去,“启禀公主殿下,大王和王后都在等着公主回宫,说是有要事商量,所以命老奴在此等候。”

  孟嬴不敢耽搁,径直让嬷嬷引路,朝着大王宫殿去。

  才进殿,孟嬴朝拜未完,便听见了秦王哈哈大笑的声音,爽朗无比,看似十分开怀,“王妹啊,你可算是回来了,为兄可是为你操碎了心,总算是不负母后临终托付,王后与寡人给你物色了一个夫婿人选,朝廷重臣,世代书香,寡人看着也十分的合适。”

  “什么?”孟嬴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看着这殿上的二人,她才出宫短短几日,怎么才一回来就物色好了人选?

  她望向了王后,满腹狐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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