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章节)迟夕陈昏-占你一丈光在线阅读

发布时间:2019-02-17 15:05

《占你一丈光》的主人公是迟夕陈昏,是作者“栗久”所著,讲述了我本是个很黯淡的人,无远大的理想,可知道遇到了你,让我的人生充满了的星光......

迟夕陈昏-占你一丈光在线阅读

第一章:

陈昏每每午夜梦回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睡不着觉的时候总是会想起来一个人。

她留着乌黑齐耳的短发,穿着延市初中不合身的校服,靠在路边的电线杆旁,指间的红色星火明明灭灭,低着头在说着什么,面色狠厉。

陈昏这才看到地上还躺着一个男生,狼狈的被女孩踩在脚下。,似是还在不甘心的反抗于是又被毫不留情的踢了一脚。

短发女孩将指间的香烟凑在嘴边吸了一口,然后扔在地上踩灭,她蹲下身拍了拍地上男孩的脸,笑的轻蔑。

在逐渐飘散的烟草味,和灯红酒绿的背景中,那个女孩发现了他的存在,她沿着斑马线走到他的面前,直直的与陈昏对视。

没有想象中的浓妆艳抹,甚至身上的气息干净的要命,短发,校服,大眼睛,长长的睫毛,肌肤如雪,拼凑在一起就是他面前瞧着奶乖奶乖的女孩子,根本就没办法将她跟刚才那个打人的人对应在一起。

迟夕从烟盒里又掏出来一根烟,叼在嘴边,夜里起了风,将乌黑的短发吹的凌乱,她拿出打火机,被风吹得睁不开眼,一手挡着,点了两次才将嘴边的烟点燃。

她吸了一口,然后将烟夹在指间,吐出来的白色烟雾正对着陈昏的脸,他不避不闪。

“喂,你刚才看到什么了?”

她微仰视着他,眼神坦荡,眸中映着陈昏身后的万家灯火。

陈昏面色冷漠,声音沉沉夹杂着街上汽车往来的声音:“什么都没看到。”

“那最好了。”

迟夕面带微笑 ,看到陈昏身上也穿着延市初中的校服时,“你也是延市初中的学生啊。”语气意味不明。

“对。”

“你叫什么名字。”

“陈昏。”声音很快在风里消散。

陈昏看到面前的女孩子眉头微蹙凑近他一些,又问了一遍“什么?”

“陈昏,只是近黄昏的昏。”

迟夕将这名字在嘴边反复了两边,点了点头,食指抖了抖指间燃尽的烟灰:“好,我记住你了。”

她明亮的眼睛像是蕴藏着细碎的光芒,“如果今天的事情传到学校里了,我会去找你的。”她笑的狡黠,将风吹乱的碎发掖到耳后。

陈昏看着她那张极具欺骗性的脸,看着她熟练的吞吐烟雾,缓缓的道了句:“好。”

后来一个星期后陈昏被老爸从延市的爷爷家接走,他就再也没有见过那个那罂粟花一样表面看着美丽但是却有毒的女孩子,甚至没来得及知道她的名字。

#

早上六点半,临城中学早读的铃声响起来,学校旁边的小区深受其扰。阳光透过薄薄的纱帘洒进来,浅粉色的小床上鼓着个小包,因为被铃声打扰不爽的翻了个身,一双雪白的长腿,从被子里伸了出来。

“夕夕,起来了吗?今天要去学校报道的。”小姨温柔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被子里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蒙着被子的人将被头一把掀开,闭着眼睛,一抹樱唇紧抿,眉头蹙着。

“夕夕?夕夕?”

迟夕叹了口气,睁开眼睛无奈开口:“小姨,我醒了。”睡了一夜声音有些沙哑。

“行,那你快起来,吃完饭和你表姐一块去学校。”

“好。”

听着门口的脚步声离开,迟夕又猛的一头倒在了床上,将身边的小被子团吧团吧抱在了怀里,长腿翘在在上面,舒服的蹭了蹭。

咚咚咚!!!

“迟夕,我给你五秒钟马上起来洗漱。”不似之前小姨声音的温柔,这次是迟夕的表姐,辛芮,在临城中学高二部任职,眉目间,跟屋子里还在睡懒觉的小姑娘有些相像,但是多了成熟女人的魅力。

听到这个声音,迟夕皱着眉头深吸了口气然后吐出来,烦躁的抓了抓头发从床上跳下来,吸拉着拖鞋开了房间,赔笑:“表姐,早上好啊。”

辛芮嗯了一声,抬起手腕看着表上的时间道:“十分钟,换衣服洗漱,然后吃早饭。”

“十五分钟。”小姑娘试图打着商量。

“九分钟。”

“行了,我马上去。”迟夕风似得冲进卫生间,辛芮随后抬脚进了房间,打量了一番:“东西都收拾好了吗?”

“好了,课本跟资料都装书包里了。”

“真要住宿?学校跟家里总共没几步。”

“先住着试试,懒得总来回跑。”

辛芮点了点头,并不再多聊住宿的事情:“去了和同学好好相处,我问过你以后的班主任了,他们班没什么特别‘突出’的。”

迟夕漱口水在嘴里过了一遍然后吐出来,听到表姐说得话了,哼了一声不服气道:“我一向跟同学相处的很好。”

辛芮往卫生间的瞥了一眼:“那是谁因为跟同学打架被开除的?”

迟夕并不在意这个问题,拿梳子照着镜子将长发扎起来,十分坦然:“那也是他们先招我的。”

辛芮知道事情的经过,确实如迟夕所言,是那群人先招的她,青春期的少男少女,躁动的很,迟夕遗传了她们家的基因从小就是个美人胚子,笑起来人畜无害,一双眼睛眨巴眨巴,瞧着就天真无邪。

但是这样无害的表面下,没人知道因为小时候身体羸弱,迟夕从小就学习跆拳道,曾经还被送到过少林寺学习过一段时间,听说那里的师傅极为喜爱迟夕,还教过她好几套拳法。

然后上个月她们班里的小男生一直暗恋迟夕,表白被拒,聚集了一帮子人打算将人堵在巷子口说说清楚。

迟夕对这种事情并没兴趣,打算要走,结果估计是那帮子人觉得迟夕高傲,心下生了不满,也不知道那个喜欢迟夕的男生是也生气自己被拂了面子,还是后面打算来个英雄救美。

竟然就真的由着一群大男生欺负一个小姑娘,不过很可惜后来全部被踢翻在地,尤其第一个动手的,直接进了医院。

迟夕妈妈工作忙,平时也并不常在家,出了这次的事情之后才有了警觉,决定将迟夕送了过来也好有个照应。

初高中的孩子,十字开头,一旦没有察觉,很有可能就是一辈子的事情。

不过辛芮还是挺喜欢自己这个表妹的,小时候去延市探亲她就爱缠着她玩,软软糯糯的,现在长大了,虽然没有小时候那样软乎乎的性子了,不过故作成熟的模样也是十分可爱的,且学习成绩也不错,让人放心。

不然她这样怕麻烦的性格,也不能由着随随便便什么亲戚就住到她家来,她还忙里忙外帮着找人帮着转校。

现在这样的世道,稍有不慎,就算是亲戚也会让人心寒。

辛芮侧身倚靠在卫生间的门框上环胸看着迟夕,面前的小表妹满脸的胶原蛋白,眉弯目秀,瘦不露骨,扎着高高的马尾神采飞扬,满是青春的模样。

“你们那个班里的小同学都老实的很,你到时候去了可不要吓唬人,知道吗?”

“那我要是被欺负了呢?也不可以还手吗?”小姑娘从卫生间出来,身后的马尾辫一晃一晃的,从书桌上拿了书包往里面装了几包零食,听到辛芮的话,回头神色认真的问道。

辛芮摸着下巴,美人蹙眉的样子也是极美的:“嗯···你可以试着先跟他们讲道理,如果他们不听的话···”

辛芮话没说完就被迟夕抢了后半句,她挑了挑眉:“那我就让他们见识见识迟家霸王拳的厉害。”

纤细的五根手指缓缓捏着拳,血管清晰可见,神彩张扬活,脱脱一个校园小霸王的形象,迟夕朝着拳头吹了口气,松开,继续收拾书包,仿佛刚才一切都没发生。

辛芮叹口气,头疼的很,在后面拽住人的马尾,强迫迟夕面向自己。

“疼,疼,表姐快松开。”

“我再说一遍,不许在学校打架斗殴,听见没有?!”

“听见了,听见了。”迟夕赶紧乖顺的连连地点头,她真是怕了自己这个表姐,来之前她本来还心存侥幸的觉得远离了她老妈会更自由,结果小姨家客厅的柜子上,一水的的摆着辛芮从小到大打比赛得来的奖状和奖杯,跆拳道,泰拳,散打。

心里谨记着小时候师傅告诉过她的十字真言: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

她估量了一下自己跟辛芮的水平,打,她肯定是打不过的,但是跑又跑不了,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当个乖乖巧巧的小表妹。

“你发誓。”

“好,好,我发誓。”迟夕不情不愿的举起三根手指。

“我,迟夕,发誓:

不以伤害同学为荣,

不以帮助同学为耻。

我爱同学,同学爱我。”

“表姐,你看这样行了吧,快松开我吧。”

迟夕嘴角咧着笑,辛芮松开她的马尾,颇为满意的拍了拍小表妹的脑袋。点头道:“恩,很好,去了学校也要记得你说过的话哦。”

迟夕摸了摸自己的头发,为保住了自己的头发却签订了‘卖国辱权’条约而闷闷不乐。

辛芮看在眼里,心下更加是觉得自己的小表妹天下无双的可爱,只是面上不能流露出来,以免迟夕膨胀,也破坏自己的高贵矜持的为人师表形象。

第二章:

办公室里堆满了一摞又一摞的试卷,老师们手里握着保温杯三三两两的凑在一起说着各自班里最新听来的八卦。

“赵宇这作业肯定又是抄的,学号都填的他同桌的,怎么想的?”

“十二班的陈婕和张扬是不是在谈恋爱啊,我上课让他们俩到讲台上做题,底下全都咳嗽。”

“那估计就是了,十班班长和他同桌不就是吗,我一让他同桌起来回答问题,他就在底下偷偷‘打电话’,让我抓到好几次。”

“哎?耿老师你们班陈昏和陆川国庆放假来上课了吗?”

“谁知道呢。”低着头在批改试卷的女老师抬起头来,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随便吧,主任都拿他俩没办法,我更不行了。”

其他老师听完,想到这两年的遭遇,又是心酸又是无奈的笑笑,一时之间也说不清楚这耿老师当十六班的班主任到底是福是祸。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办公室里的交谈声停下来,老师们齐齐望向门口。

“请问十六班的耿老师在吗?”女孩子的声音很好听,接收到办公室投来的一道道注视却又丝毫不胆怯,大大方方的站在门口。

“我就是。”耿灿从座位上起来,走到门口,“你是迟夕?”

“嗯,耿老师好。”

“行。”耿灿点了点头,“跟我去教室吧。”

教室外的走廊隐约能听到几个教室里传出来说话的声音,每路过一个教室,总会有好奇的学生悄悄往外偷看,迟夕背着书包乖乖跟在耿灿身边。

“辛芮是你表姐?”

“对。”

“我跟辛芮是大学同学,你来之前她也大致把你的情况跟我说了,你在之前学校的成绩挺好的,继续保持住,到时候考一本肯定没有问题。”

“好的。”

“要是班里有人欺负你,你也可以来告诉我,不用害怕。”

“好的,谢谢耿老师。”

话说完,到了教室门口,门口上方横着块牌子,用红色的字迹写着高三十六班。

现在正好是吃完早饭要听英语广播的时候,大家都趁着班主任到来之前,狼吞虎咽的往嘴里塞早饭。

板擦在讲桌上敲了敲发出沉重的鼓点声,提醒台下的同学们抬头,等看到讲台上耿灿旁边背着书包乖乖巧巧站着的迟夕,集体’哇哦’了一声。

耿灿刚才在外面对着迟夕还温柔着的脸,已经冷了下来,她又敲了敲讲桌:“从走廊里就能听见咱们班咋咋呼呼在说话了!”

耿灿往旁边靠让迟夕凑上前来,“这是咱们班新转来的同学。”

讲台上的小姑娘,扎着高高的马尾,因为身量太过瘦小,校服松松垮垮的穿在身上,深蓝杠的校服,干干净净。

“大家好,我叫迟夕,夕阳无限好的夕。”

她的声音清脆,像是山谷间的清泉,在安静的教室内回响,不知道是谁带头鼓得掌,然后台下掌声一片。

漂亮的小姑娘好像是有些不好意思了,抿着嘴角下意识的整了整书包的肩带。

点到为止,耿灿指了指最后一排空着的位置:“你先坐那儿,等考试过后再重新给你安排座位。”

“报告。”门口响起懒洋洋的声音,众人都循着声音望去,穿着同样深蓝杠校服的少年一手拽着拖把一手插着口袋站在门口。

本来每次洗拖把的应该是两个人的,但是另外一个男生洗完拖把后扭头看到水池旁,他们班的陈昏毫不在意的从口袋里掏出烟盒抽出一根烟自然地叼在嘴边,察觉他注意过来的视线了,轻飘飘的瞥了人一眼,男生吓得一颤,结巴着说自己先回教室里,拎着拖把飞也似的逃了。

陈昏嗤了一声,点燃嘴边的烟,吸了一口,等过了烟瘾了,才不急不缓的拽着拖把回来。

太阳冉冉升起,透过走廊洒在少年的身上,他就静静的站在那一片金光之中,清隽冷毅,修长的手指握着拖把的把手,说不出的慵懒,台上台下,四目相对。

陈昏平静的眸子在见到讲台上的人终于发生些变化,但是又很快掩饰住,就像石子丢进水里泛起涟漪但是又很快消失。

耿灿皱着眉头看了陈昏一眼,倒是也见怪不怪,显然已经不是第一次出现这种情况:“洗个拖把也能迟到,进来吧。”

“行了,人也认识了你们都该干嘛干嘛吧。”

陈昏抬脚进来,走在讲台旁边时,顿住,抬眼望过去,眸光沉沉,他看着她,声音缓缓:“我叫陈昏,只是近黄昏的昏。”

大家都以为是陈昏刚才在门外听到了迟夕的自我介绍,学着她刚才的格式将后半句诗接了下去,不过两个人这名字起得倒是也挺有缘。教室里的人纷纷起哄笑了起来,就连台上一直故作冷着脸的耿灿脸上都带了笑意。

迟夕反应很平淡,客气又礼貌的朝着陈昏点了点头,陈昏眉头蹙了一下。

迟夕背着书包走在前面,陈昏拿着拖把跟在后面,窄窄的走道,无路可让,迟夕清晰的能感觉到的身后的人的目光,直挺着身子加大步子朝着最后一排的空位走过去。

陈昏带着探究的视线在后面慢吞吞的拿着拖把跟在人的身后,后来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新同学的步子突然就加大了,脑袋上的马尾辫跟着一晃一晃的,晃得人眼晕。

迟夕的同桌叫许空,皮肤有些黑的少年,咧着一嘴的大白牙跟她打招呼:“我叫许空,新同桌好啊。”

迟夕没有课表,听到身边的少年跟她说话,扬了个甜甜的笑:“我叫迟夕,你好呀。”

许空平时粗糙惯了,家里又是他一个独生子,身边玩的也多是男生,他们这个年纪的,多是觉得女孩子娇娇弱弱的,麻烦得很,所以也并不长接触,但是他这个新同桌长得白白净净,瞧着奶乖奶乖的,他还挺有好感。

许空踢了踢前面人的椅子腿道:“陆川陆川,快来跟我的新同桌认识认识。”

陆川正低着头玩游戏,将手机扣在课桌里,转过身来,两只胳膊趴在许空的垒着的课本上,带着几分和许空不同的痞劲儿。

“新同学好啊。”

迟夕同样笑意盈盈的回应:“你好呀。”

许空在旁边高兴的很,神采飞扬;:“以后我也是有同桌的人了哈哈哈哈,迟夕,你放心以后有什么事情你告诉我,同桌罩着你。”

迟夕眨了眨眼睛,樱红的唇一张一合:“那个,那你能告诉我一下今天的课吗?我还没来得及看课表。”

说罢脸色微红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许空挠了挠脑袋有点尴尬的解释:“那个啥,我们平时,不看课表···不过!”少年又赶紧加了一句,“我记得陈昏桌子上贴着一份来着。”

他赶紧踢了踢迟夕前面那个班主任一走就趴下补觉的人:“陈昏,醒醒···”

没动静。

“班主任来了!”

只这一声迟夕前面的人身子才动了动,整个人往他们后面的桌子靠上来,桌子腿跟地板砖发生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迟夕脚下赶紧挡住了桌子腿才没有让桌子往自己身上倒下来。

刚睡醒的人因为伸懒腰,长长的胳膊直接就从前面扫了过来,在迟夕脑袋上直直的打了一下,措不及防。

迟夕下意识反应的啊了一声,,用手捂住了被打到的地方揉了揉。

猛然间听到自己身后传来了一声女孩子的声音,陈昏才回过头来看,看到他转过身来了,迟夕蹙着眉头道:“你打到我了。”

陈昏因为补觉被打扰,阴沉着脸,不说话,许空只觉不好,生怕陈昏不给他这个新同桌的面子,人家毕竟是个女孩子,又刚来,陈昏手劲多大,他们做兄弟的当然知道,迟夕看起来娇弱的样子,只怕陈昏那一下下去,脑袋不说起包指定也要红肿。

最重要的是陈昏这个人看上去就是无欲无求断子绝孙的面相,实际上他这个人平时也是个性冷淡的做派,从来没见过他对哪个女孩子温柔过。新同桌刚刚转来第一天,就遭遇了这样的无妄之灾,真是太惨了。

许空心里默念了两遍‘阿弥陀佛’。

迟夕定定的与陈昏直视,樱红的唇翘着,眼里水光闪烁,柔软又倔强。

大概是觉得这样互看又蠢又没意思,陈昏率先移开了视线,在她嫩白的手捂着的地方瞥了一眼,淡淡道:“哦,我忘记后面有人了,不好意思了。”

说是不好意思,但是迟夕丝毫没有感受到对方的‘不好意思’,许是因为刚睡醒的缘故,陈昏的面色不耐又冷淡,右边的脸上被咯出来一道浅浅的红痕,瞧起来就像是跟人说话三句不和就会大骂一声‘操他妈’然后掀桌子的校园扛把子。

迟夕考虑了一下,假如她刚来第一天就把同学给揍了,辛芮肯定得从高二部杀过来灭了她,心里默念着‘我爱同学,同学爱我’,她将桌子底下已经握起来的拳头松开,收回了脚,朝着陈昏弯起嘴角扬了笑,大方道:“没关系,大家都是同学嘛,反正你肯定也不是故意的。”

扎着高马尾的新同学,笑的璀璨夺目,就像是夏日里冰镇过的百事可乐,冰冰凉凉又甜丝丝的。

陈昏瞧着心里啧了一声。

第三章:

陈昏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迟夕,只是朦胧着眼睛看了她一会儿,然后,打了个哈欠,左手杵在桌子边支着下巴,模棱两可的答了句:“你说是就是吧。”

这就有点挑衅了,迟夕身体里活跃兴奋的血液简直都在叫嚣着‘揍他!揍他!’,柔软的舌头细细的缠着嘴里的小尖牙磨着。要知道当初那些个在巷子里将她堵住的混混们,身高都是和陈昏差不多高的,她照样一拳放倒一个,这个小子居然敢这样挑衅她。

许空手里捏着包薯片的包装袋,瞧着身边这俩人的气氛好像不太对,他怎么觉得自己看到,有火星子噼里啪啦在陈昏和迟夕之间燃呢,许空用手揉了揉眼睛,靠,肯定是因为昨晚打游戏到了凌晨三点,他都出现幻觉了啊,他老妈给准备的养生茶看来是时候给安排上了。

陆川手上拿着包恰恰瓜子,活像是小区门口跟不上广场舞大妈节奏被淘汰下来的八卦老太太,饶有兴致的,一边磕着瓜子,一边在旁边看戏。

“陈同学,你这是什么意思?”迟夕语气平缓,却带着种压迫感,手中捏着碳素笔,有一搭没一搭的转两下。

陈昏笑了一声,眼角往上挑,语气依旧不轻不淡:“你说呢?”

迟夕哼了一声,两只胳膊弯曲,胳膊肘搭在桌子边,身子往前倾,“你对我有意见?”

陈昏看着面前离他极近的迟夕,依旧保持着动作没动,少年的眼中渐渐清明,眼里少了些许暴戾和不耐,嘴角上往勾,轻笑:“不敢。”

迟夕听到他的回答也笑了,樱红的唇上扬道好看的弧度,隐约露出的牙齿洁白又整齐,只是蹙着眉头却一直不见放松:“你长得可不像是不敢的样子。”

“是吗?我当你夸我。”

迟夕又被噎了一下,心中梗了一口老血。

桌子总共就那么点宽,两个人又凑得极近,迟夕不再接话,他们俩就直挺挺的对视,许空往嘴里又塞了几片薯片,左手托着下巴支在桌面上看着旁边这俩:“陆川,你说他们俩凑那么近亲上了怎么办?这可是我同桌啊。”

陆川右手支着下巴跟许空同样动作,嘴巴吧嗒了两下吐出个瓜子皮:“亲就亲呗。”

最后两人实在是眼睛干的不得了了,陈昏扬了扬手:“得,我认输行了吧,我道歉,对不起,我不该打你,不该伤害祖国未来的花朵。”

许空见状及时开口:“陈昏,你桌子上不是有课表吗?借给迟夕抄抄吧。”

少年舔了舔嘴角,哦了一声,眼神却看都没看许空一眼:,“原来是迟同学要抄课表啊。”

许空和陆川互换了个眼神,迟夕压下火气,想着不是不报时候未到,等逮住机会了,自己定要整死这个孙子,开口却是十分温柔问陈昏:“对,许空说你有课表能借我抄一下吗?”

桌子底下陈昏的脚碾在许空新买的AJ鞋上,黢黑的少年龇牙咧嘴,露着一口的大白牙,最后心疼的都要哭出来了,引得迟夕转头看过来:“你怎么了?”

假笑男孩许空脸上挂着标准笑容摇了摇头,咬着牙道:“没事,没事。”

陈昏将气撒在了许空的鞋上,大约是真的觉得没什么意思了,“课表在我桌子上贴着,拿不下来,今天第一节是语文。”

少年转过身子转到前面去,顺手从课桌里掏出来本摊在桌子上,书皮在她面前一晃,好像写着什么高数之类的。

迟夕没在意,从书包里找出来语文课本和资料书,上课铃声适时响起。

语文老师是个身量小小的女人,及耳的短发带着黑框眼镜,腰上别着扩音器,说话的声音温温柔柔,没什么杀伤力。

假期结束,大家都免不了都收不回心思,上课的时候打哈欠犯困的,还有利用高高摞起来的课本资料说悄悄话的。

迟夕听了一会儿也有些走神,托腮在陌生的教室里打量,身边都是一群新面孔,也不知道她转学了,原先班里那群家伙会不会想她,走之前急匆匆的她都没机会跟对她很好的英语老师道个别。

思绪蔓延,迟夕打了个哈欠,眼角挤出几滴生理泪水,不经意间扭脸正好看到自己的新同桌在看自己,差一点就控制不住的想蹬人一眼,生生给忍了回去,嘴角上扬挤了个笑解释道:“我昨晚没睡好。”

许空比了个OK的手势 ,一副过来人的样子,指了指迟夕前面已经倒下的两个人:“他们俩昨晚打了一宿游戏,得睡到下课了。”

陆川睡得还稍有顾忌,至少是做做样子的用课本挡着的,但是陈昏已经完全不在乎,脑袋枕在交叉的胳膊上,头朝里,闭着眼睛睡得舒坦又安稳,过了会儿许是扩音器的声音太大了,睡梦中的少年皱了皱眉头,身子动了动,额头枕在左手上,右手搭在自己的脑后护住了耳朵,以减少声音带来的困扰。

迟夕盯着那只显眼的右手,指甲修剪的整整齐齐,甚至连拇指上的月牙白她都能看的清楚,少年的手骨节分明,修长又干净。

这双手若是用明德师傅教给自己的那套拳法打起架来,想必也是十分赏心悦目的。

手的主人在睡梦中食指下意识的动了动,迟夕还以为人要醒了,眼神飘向别处,摸了摸鼻子,余光环视了一圈像是怕人看到刚才她盯着人的手一直看的白痴举动。

“你不困吗?”她问身边的同桌。

许空笑的得意,在课桌里的摸索了半天掏出个绿色的小瓶子,神神叨叨:“生前何必久睡,死后定会长眠。”

说话间,绿色瓶子被打开,一股子清凉油的味道散发开来,许空在自己太阳穴用食指涂了一些。

迟夕只感觉自己呼吸间都是清清凉凉的薄荷味道,刺鼻的很,再反观许空已经被刺激的睁不开眼睛,一双眼睛眨巴的像是生怕被人发现他的眼睛有多大一样。

“卧槽,卧槽····”

许空连说了两个‘卧槽’,终于落下了一滴晶莹剔透的眼泪。迟夕抿着嘴角憋笑,但是嘴边的两颗酒窝清晰可见。说实话她也有点被波及到,不动声色的往外挪了挪。

许空现在脸上的表情可谓是精彩纷呈,想用手去揉被迟夕拦住递给了他一张纸巾,轻声道:“小心点擦,蹭到别的地方了更难受。”

只可惜还是无济于事,许空生生留了半节课多的眼泪,倒是也真的没有犯困,不过闹了这样一出,连带着迟夕都压根不知道老师上课讲了点什么。

前面两位到了下课自然醒,陆川捂着鼻子十分不爽的样子:“靠,谁啊?”

陈昏也皱着眉头,等两个人扭头看到许空一脸的眼泪的时候,双双笑出了声。

“行啊,哥们你这是要发愤图强了啊。”

陆川手上捡了本书在指尖旋转,一脸看好戏的模样。陈昏头发比之前更加凌乱了,微卷的短发仔细看有些泛黄,不知道是不是染过色,遮挡着额头,只斜斜的露出一点。

“你们还笑?!是不是兄弟啊?”

许空鼻涕眼泪的横流,眼睛被熏得眯成了一条缝,要多惨有多惨,陈昏和陆川起身,穿着深蓝杠校服的少年绕道许空身后,像拎小鸡子一样将他虚拎起来:“少废话,洗脸去。”

“对了。”陈昏停在迟夕身边,想了一下,伸手指着桌上角用透明胶带贴的严严实实的一小张纸,“课表,自己去抄。”

迟夕顺着他指得方向望过去,嘴角已经率先扬了起来,声音干脆清甜:“好的,谢谢!”

但是心中却想着,这人可真是喜怒无常啊。

老话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但是陈昏看到迟夕对着他笑,脸色就又阴沉了下来,再看人也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没好气的瞥了一眼迟夕扎着的高马尾,插着口袋出了教室。

第四章:

迟夕无所谓的耸了耸肩,心里琢磨着陈昏可能是打小受过什么创伤,见不得别人冲他笑,甚至还又可能要是对他太亲近了,说不准这人还会犯病发个羊癫疯什么的,这年头,什么样儿的人没有。

她这不是也被生活所迫要装出来一副温柔可爱的模样。

可以理解,各有各的难处,但是他挑衅她的事,还是要找个机会把人揍一顿,一码归一码,迟夕一时之间只觉得自己真是既大方又通情达理。

她找了个还没有用过的本子,拿着圆珠笔坐去了陈昏的位置上,即使她并不知道这人怎么又突然对她这么客气了。

课表上的字体秀丽欣长,但是陈昏自己试卷上的名字明显更加苍劲有力,估计是有女生抄了课表送给他,或者这个课表是这个桌子的上个主人留下来的,他们几个觉得省事索性也没有撕下来。

迟夕抄几行字然后停下来转几下笔,口中嘀嘀咕咕重复着课表‘语数外,政治····’普通的黑色碳素笔在一双灵巧的手下飞速旋转。

“同学,同学···”后门传来女孩子的声音,迟夕抄下最后一行课程,扭头,果然后门正站着两个女生,见她回头招了招手,迟夕用笔头指着自己,一脑门的问号。

她将课表在自己桌子上放好,走到门口,眨眨眼:“有事吗?”

右边的女生手里捏着封信,看着迟夕从陈昏的座位上起身走到她们面前,抿着嘴角,不说话,左边的女生见她没反应,碰了碰人的胳膊。着急替人开口:“同学,你们班陈昏在吗?”

“陈昏?”迟夕大概猜到了是什么事情,“他们下课就出去了。”

右边的女生听此明显有些失落,叹了口气,将自己手中的信递出来:“同学,能麻烦你回来帮我交给他吗?”

浅黄色的信封上画着粉红色的水蜜桃,可爱又俏皮。

迟夕可没那么好心,她看出了女孩对她的警惕,就算是想要让她帮忙看起来也并不是十分情愿,哪怕她隐藏的再好,女孩子对女孩子,直觉总是最准的,迟夕没有伸手去接那封信,而是反问了一句:“你怎么不等着亲手交给他?”

“我···”拿着情书的女孩子,被迟夕问到,脸颊渐渐起了红晕,踌躇着想要将信收起来离开,楼梯口传来了声音。

“靠,老子就知道你没安好心。”许空一边走路一边跟陆川厮打在一起,视线瞥到将后门口堵起来的三个女生,才和陆川分开,问了一句:“同桌你们干嘛呢?”

五道视线齐齐聚集在了迟夕身上,那封情书已经被主人极快的收了回去藏在身后。

迟夕先是笑着和许空陆川打了个打招呼说:“你们回来啦。”然而再看向陈昏的时候,笑容已经淡了下去,“陈同学,找你的。”

话说完,马尾辫一甩扭头进了教室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陈昏:······

过了没一会儿,陈昏他们仨就进来了,迟夕正在整理下节课要用的资料,许空笑的像鹅叫一样,让迟夕猜刚才陈昏跟表白的小姑娘说了什么。

迟夕觉得自己这个同桌还挺有意思的,就凭他能干出上课涂清凉油流了半节课眼泪这种沙雕事情,她就觉得许空脑回路格外清奇。于是心情颇好的顺着人的心意,故作思考沉吟了一会儿答道:“别爱我,没结果?”

她记得,网上这句话还挺流行的,她手机里还有好多这样的表情包呢,按照陈昏这种性格,这样的话,估计也是说的出口的,没想到许空却摇了摇头,然后下一秒迸发出更加惊人的鹅叫声。

“他他妈的跟人家说他不跟数学考150分以下的人谈恋爱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人小姑娘愣了几秒反应过来扭头就走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骚的一批。”

数学考试满分才150分。

迟夕没忍住,被身边的许空式鹅叫声感染到了,扑哧一声,脸上露了笑,右手支着下巴,嫩生生的小脸,粉黛未施,眉眼弯弯,脸颊两侧还有凌乱的碎发,嘴角上扬酒窝就显露出来。

陈昏突然从前面扭头过来,迟夕脸上的笑还没有来得及收起来,僵在脸上。

“好笑吗?迟同学。”

陈昏现在脸上真的是算不上好看,英俊冷毅的面容透出一股不孕不育的味道。

迟夕扬着的嘴巴抿起来,板着脸:“不好笑。”

“是吗?我看你笑的挺开心的啊。”

“你看错了吧。”

陈昏其实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从迟夕在后门看见他扭头就回了教室之后,心里就堵着一口闷气。

面无表情的回了迟夕一句:“哦。”就又转回了前边。

迟夕被这人哦的无名之火蹭的一下就上来的,顿时觉的陈昏可能不只是受了某些心里上的创伤,他是脑子有个坑吧,今天没吃药就跑出来撒野了吧。

上午的最后一节课是数学,从上课起立到坐下,然后老师拿出试卷开始讲课,迟夕眼睁睁的看着前面就像是睡死过去的少年连动都没带动一下的。

还数学考150分,考狗屁。

陈昏睡得正好,屁股底下的椅子突然就被人大力踹了一脚,不用想也知道是谁,

少年睡眼朦胧,阴郁着脸转头。

“有事吗?陈同学?”迟夕眨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认真乖巧的等着陈昏开口。

陈昏微笑着咬牙切齿的开口:“没事,迟同学腿挺长啊。”

“是吗?陈同学观察的挺仔细啊。”

陈昏呵呵两声不欲与她过多纠缠,准备再次入睡的时候,椅子腿又被人‘无意’的来了一大脚,后面,迟夕甜甜的声音的传来:“不好意思啊陈同学,我腿太长了。”

陈昏:······

临中的这套试卷,比她做过的要简单许多,迟夕一心二用,一边听着数学老师在讲台上,邦邦邦的敲着黑板在嚷:“这就是道送分题,这么简单你们还能做错!!上课都干嘛了!!看黑板!我再讲最后一遍!”

一边观察着教室里的人,后面两排已经睡倒了大片,文科班,女多男少,还有极大部分的人是因为觉得数理化太难学所以转战文科,迟夕身边的许空就是一个。

迟夕看着身边昏昏欲睡的同桌,明明眼睛都快要睁不开了,但是手中的笔还是在坚持不懈的听着数学老师在念答案做笔记。

“后面那个新来的女同学,你来回答一下第七题选什么?”

扩音器的声音传送进耳朵里,迟夕回了神,站起身来,看了一眼第七题,声音沉稳平静:“选A。”

从老师叫到迟夕那一刻起,许空就已经精神了,慌慌忙忙的找到第七题,想要给自己的新同桌‘打电话’,结果两眼发黑发现自己也不会,又急急忙忙的踢了踢前面陆川的椅子腿。

而迟夕已经声调平缓的开始作答:“因为B+C=π-A,即2分之B+C=······”

寂静的教室里,因为老师的一次意外点名,昏睡的同学都已经清醒过来,纷纷看向最后排正在作答的新同学,迟夕条理清晰,解答过程也简单易懂,数学老师在讲台上满意的看着,顺便拧开自己的不锈钢保温杯,喝了口枸杞茶润喉。

教室里唯一还在睡觉的人,身子动了一下,隐约有要转醒的迹象,迟夕声音一顿,下一秒又恢复正常,乖巧的将最后的答案又重复了一遍道:“所以这道题要选A。”

数学老师满意的点点头:“好,坐下吧。”

迟夕刚坐下就听到身边的同桌重重的叹了口气,迟夕疑惑地扭头看向他:“同桌你怎么了?”

许空摇头三连:“我没事,我挺好,我还能笑。”

迟夕瞥了一眼他的数学试卷,上面歪七扭八的鬼画符似的写着各种符号和公式,但是显然驴头不对马嘴。

“同桌。”迟夕小声出声,“没事,你不用难过,你看他们俩还不如你呢。”

迟夕手指头指了指前面睡觉的俩人,你好歹还知道听听课,最起码见到阿尔法和贝塔的符号了知道怎么念。

迟夕真的是认真的在安慰人,非常非常认真,但是她怎么从许空眼里看到了委屈和绝望的泪水,男孩扭头不再搭理他,负气得背影弱小而又无助。

迟夕还想问她是不是说错话了,就看着兢兢业业坚持了大半节课的许空,一头扎在课桌上开始睡觉。

迟夕:······

第五章:

放学迟夕去了学校天桥对面的第四食堂,她来之前早就听辛芮说了临中的构建很有意思,最出名的就是架在马路上的天桥,还有仿古建筑瞧着比教学楼还用心的两层楼厕所。

过天桥的时候,能听到天桥下面的马路上车辆来往的声音,大概是因为学校考虑到安全问题,天桥两边围的很高,只能抬眼看到即将落下的太阳,天边被染成一片昏黄。

外面很热闹,但是临城二中的学生他们好像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对隔栏外面的世界充耳不闻,只一心在天桥上来往,也没人会去注意天边的落日。

四食堂里的招牌面,排了好长的队才买到,迟夕找了个角落没人的位置,习惯性的将两根筷子在一起磨了磨,以免到时候筷子上的小毛刺在吃饭的时候扎到嘴。

其实碗里的面条并不算多,浸过面条的金黄色汤水,上面飘着翠绿的葱花和香菜。卖相上倒是不错,她早就饿的不行,用筷子拌了两下,夹了一筷子送进嘴里。

好吃!面条香香滑滑,咸淡也正合她的口味。

迟夕眼里顿时亮晶晶的,嘴里塞了一大口面,两个腮帮子被塞的鼓鼓的,像只花栗鼠,闭着嘴巴但是嚼动的频率却快,吃到高兴的时候,身子还会晃荡两下。

“嘿同桌!”

对面空着的位置突然被人拉开椅子坐了下来,这青春洋溢的声音,迟夕都不用抬头去看都知道是谁。

也许是错觉吧,明明他们之中许空是和她最熟的,但是陈昏却坐在了她的对面,明明她抬眼看的时候,许空将餐盘放在桌子上,是正准备去拉开她对面那张椅子的,但是却被陈昏捷足先登坐下了,迟夕捕捉到许空脸上出现的短暂错愕,然后拉开了左边的椅子坐下。

在他们三个来了之后,迟夕吃饭明显秀气了很多,规规矩矩。偶尔和许空陆川交谈几句,她来得早,一碗面很快吃完,收拾了东西让他们仨慢慢吃,自己先回教室了。

陈昏盯着人渐行渐远的背影,若有所思。

吃完面,许空嚷嚷着没吃饱,扯着陆川再去买点吃的,陈昏去了一趟厕所。解决个人问题的时候,听到旁边俩穿着高一校服的小子在嘀嘀咕咕,也不知道怎么了,闲的没事干,竖起耳朵就开始偷听人讲话。

“我听说你昨天把张惠惹哭了?怎么弄的?”

“昂,体育课打球的时候砸着她脑袋了,不过后来没事了。”

“行啊你,张惠那个倔脾气,我天,我们初中一个班,她一哭起来没完没了的,你怎么哄好的?”

“我放学给她买了板养乐多,她喝了就没事了。”

“靠,是不是啊,就这样简单。”

“必须的,女孩子都是哄哄就好了。”那人说这句话的时候嘚嘚瑟瑟。

陈昏解决完问题出去前,听到他们又开始吹牛逼,心里嗤了一声,面上满是不屑。

然而刚出去不久,左边的男生碰了碰那个满脸嘚瑟的男生,低声道:“不是,我还是不信,你真用一板养乐多就把人哄好了?牛逼啊。”

那人笑了笑:“我女朋友最爱喝的就是养乐多,给她买准没错,不过···”他停顿了一下,然后脸上的笑意更甚,“她后来不生气了,主要还是因为我按着她亲了一口。”

陈昏他们准备回教室,路过天桥边的超市,明明已经走了十几阶的台阶,陈昏犹豫了下,又返回去钻进了超市。

超市里人有点多,有好几个小姑娘在陈昏进来之后,凑在一起小声嘀咕着,把目光放在他的身上,陈昏冷着脸在货架上扫了一眼,因为找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脸色越发阴沉。

女孩子们看的越来越明目张胆还有人试图拿出来手机拍照,陈昏瞪了人一眼。

姑娘们吓得后退了好几步,正好踩在了角落里心满意足的靠着墙在吃烤肠的迟夕。

“对不起啊。”踩了人的小姑娘赶紧道歉。

迟夕一只手捏着插着烤肠的竹签,空着的那只手摆了摆:“没事没事。”

超市老板见陈昏在货架上寻觅了半天,热心帮忙:“小伙子,你想买什么?”

短发下藏着的耳朵有些泛红,因为有些难以启齿所以身子愈发僵硬,说出来的话音调也冷冰冰的:“···有养乐多吗?”

再出来时,俊朗冷毅的少年手里赫然多了一板可爱小巧的养乐多。

陈昏走后,超市里的小姑娘们开始大着胆子讨论:“刚才那个男生好帅啊,就是有点凶。”

“对呀对呀,不过他买养乐多是自己喝吗?有点萌哎。”

“看他身上的校服好像是高三的吧。”

迟夕缩在角落里,将手里的两根烤肠吃完,将竹签扔进旁边的垃圾筒,心满意足的返回教室,结果还没走到教室门口就被吃饭回来的耿灿看到叫去了办公室。

耿灿将迟夕叫过去是为了说一下住宿的问题,等她再回来的时候,看到桌子上的养乐多明显楞了一下,下意识的以为是许空的:“同桌,你买的?”

现在的男孩子都流行喝养乐多了吗?刚才她在超市里好像也听到说什么一个长的很帅的男生买了养乐多。

许空现在精力全都在游戏上,抬都没抬一下就毫无感情的摇摇头,手指飞快的在手机屏幕上操作着。

迟夕看着那板养乐多摸不着头脑,她吃了面条还有两根烤肠,刚才被耿灿叫进办公室还蹭了一个大橘子吃,现在胃里一点空余的位置都没有,而且,她也不怎么喜欢喝养乐多啊,她喜欢喝可乐,迟夕撇撇嘴Duang的一声将养乐多扔进了课桌里。

那声响有点大,前面俩人听的清清楚楚,他们三正在组队玩游戏,马上就要胜利的时候,突然陈昏掉了线,许空不明所以,踢了踢陆川的椅子腿,有点激动:“陈昏干嘛呢?咱们马上就赢了啊!!”

陆川看了一眼,满脸阴郁的同桌,陈昏手中的手机已经锁屏变黑,他舔了舔嘴角,下一秒Duang的一声把手机扔进了课桌里,将前面正在说话的人吓得一激灵,还以为是吵到他们打游戏了,赶紧噤了声。

陆川和气的喊了那人一声,笑着道:“没事,你们继续说吧。”

桌子里的手机嗡嗡的震动了好几下,陈昏差不多也能猜到是谁。

许空在群里面连发了好几条的问号,陆川碰了碰他的胳膊问他为什么不亲自把东西给人。

陈昏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索性将手机又重新扔回课桌里,在桌子上找了本厚点的书摊开,准备午休。

教室里喧喧嚷嚷,有聊天的有讲题的,还有泡面散发出来的香味,许空在后面像个老妈子似的唠唠叨叨。

迟夕在低着头写老师发的试卷作业,女孩子软软的轻快悦耳的音调传进耳朵里:

爱情,是一种怪事,

我开始全身不受控制。

爱情,是一种本事,

我开始连自己都不是。

窗外的阳光正好,少年的面色渐渐柔和,记忆中那个短头发眼睛里带着光的女孩子渐渐和扎着高马尾的新同学的模样逐渐重叠。

在闭上眼睛的前一秒,陈昏脑袋埋在胳膊里,语气不太好的闷闷的嘀咕了一句:“太娘了。”

送女孩子养乐多什么的,一点都不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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