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本)莫云亭言笙-言家二女在线阅读

发布时间:2019-02-12 21:34

《言家二女》的主人公是莫云亭言笙,是作者“行止”所著,讲述了我叫言笙,苏城言家二女。三日后我将与莫家独子莫云亭完婚,但我没有与他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想法,而他对我也不感兴趣,于是我开始了一番斗智斗勇的故事。

言家二女言笙by行止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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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岁那年师傅送了我一只凤凰。那时言婠的修为尚不及现下高深,应付平常的要没什么问题,可若是碰上强大的妖就只有逃跑的份儿了。

那时我们二人贪玩儿,我们趁着师傅打盹儿偷偷溜去山间玩耍,却不想遇见了只大虎妖,还偏偏是只修了上万年的色老虎。

那时言婠十八芳龄,原本便生得极好,若单论美貌,恐是比那嫦娥仙子还要美上几分,而随师傅修仙之后,身上更是多了几分空灵出尘的意味,一身白衣,衣袂飘飘,当真是有九天仙子下凡的意境。也难怪那大虎妖起了色心,硬是要把言婠拐回老虎洞当新娘。

言婠自然不肯,提剑便于那虎妖过了几招,奈何那虎妖修为颇深,言婠敌他不过。

“你这小娘子可莫要固执,我怜你年纪尚幼不与你计较先前的无礼,你若是肯从了我,日后自然是跟着我吃香的喝辣的,你若是不识抬举,可莫怪我一时失手伤了你性命!”那虎妖幻作形,模样竟也不俗,若不看那眉眼之间流露出的色相,倒也是枚翩翩佳公子。

“你也虎妖休得放肆!我便是拼了这条性命也不会委身于你!”

言婠捏了个诀将我护住,便再次提剑上阵与那虎妖斗法,霎时间仙光激荡,剑影飘渺,可见言婠是动了真怒,也是拼了真格。若是平常的妖兽说不定还真打不过言婠,可对方是万兽之王,又修习了上万年,别看他平常一副色迷迷的样子,与人斗法时却似是换了个人,沉稳应对,王者之气暴涨。

那虎妖与言婠过了几招,却没想伤着言婠,我在一旁看的清楚,那虎妖虽是处处压制着言婠,却一直敛着真气,免得伤了言婠,奈何两者修为相差过大,言婠还是不小心受了伤,却并不严重,休息两日便可。

那虎妖见言婠受了伤便急忙停了手,却被言婠刺中了肩胛骨,我在一旁看着都觉得疼。

“你这狠心的小娘子!”那虎妖捂着肩,泪眼朦胧地望着言婠。

言婠呐呐不语,收回了剑。

“我真心实意想娶你为妻,你却两次三番与我动手,竟还是以命相搏,这年头当真是要不得真心呐!”那虎妖情真意切地控诉言婠,真是恨不得嚎啕大哭。

我清楚地看见言婠抽了抽眼角。有趣有趣,我拿出来随身带着零嘴包,捏了颗蜜饯丢进嘴里,准备看看言婠如何应对。

“我,我怎知你会对我留手,你,你先前不是还说若我不识抬举就伤我性命么?那我自然是要以命相搏的,这你可怪不得我。”言婠红着脸反驳,硬声硬气地遮掩自己的心虚。

“我那是立威!你这般泼辣性子,我若不在迎娶之前立威,那成亲后还不得叫你欺负?”虎妖委屈地撇撇嘴,继续说道:“再说,小娘子你这般容貌我哪舍得伤你分毫,而且你这性子虽是泼辣,我却是喜欢得紧。不若你便跟了我,我定不负你。”那狐妖说完便含情脉脉地望着言婠。

“你,你怎生这般无赖!”言婠羞恼至极,却又打不过那虎妖,满脸的无奈。

我在一旁看着直乐,却没注意身后竟有条大蛇妖靠近直到那虎妖突然望向我身后,大喊一声:“小心身后!”言婠闻声也转过身看向我身后,面色惊惶,欲提剑奔来却也是来不及,我依然感觉到头顶的丝丝寒气,只怕在言婠赶来之前我便要命丧蛇口了。

我认命地闭住了眼,等待着死亡的降临,只祈祷那蛇妖的口水不要太恶心,给我个痛快。

意想中的疼痛并未来临,带我睁开眼睛的时候已被师傅护在身后。

“孽畜,竟敢打我徒弟的主意!”师傅袖袍一挥,那蛇妖便灰飞烟灭了,连渣渣都不剩。

我望见那虎妖抖了一抖,我也抖了一抖,我俩都是被吓得,那虎妖是被师傅的杀鸡儆猴给吓得,我我是看见那身体如水缸般粗壮的蛇妖给吓得,那虎妖确实比我强些,还能撑在原地,我却是实实在在地下晕了过去,乖乖哟,吃什么能长这么大啊。这是我昏厥前的最后一个想法。

醒来后师傅便送了我一只凤凰,却也不知那虎妖如何,问言婠她也不说,

“你天生灵瞳却没有修为,若被心思歹毒的妖抓了去只有等死的份儿。老夫送你一只凤凰,日后若是有难,冲它喝一口气便可。凤凰可疾行七个昼夜,甩掉如老夫这般修为的妖也是绰绰有余。其威压也能护你周全。”旬阳子抚着他好不容易蓄起来的胡须,伸手一指,我小臂上便多了个图腾。

“好丑。”我稚气地抱怨,心里却是一暖。

“你这丫头真是不识好人心,你可知老夫为了这只凤凰费了多大的劲,你可知……”旬阳子冲我吹胡子瞪眼。

“徒儿谢过师傅。”我忽地大声喊道,规规矩矩给旬阳子磕了个头。

旬阳子默默不语,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去

一声凤鸣打断了我的回忆。

我望着盘旋而下的小酒,突然转头望向南风氏那两兄弟:“凤凰不吃狐狸吧?”

南风瑾和南风衍同时眼角抽了抽。

“小酒~”我亲热地抱着小酒,摸摸她相比去年胖了一圈的身体,心中欢喜得不得了。

“小凤凰今年一千岁了吧?”言婠凑过来贼兮兮地问我。目光紧盯在小酒身上不肯挪开

小酒默默往我身后缩了缩。她一向害怕言婠,毕竟这个女人一直惦记着传说中椒盐烤凤的味道。

“你别想打她主意。”我瞟了一眼言婠脸上的垂涎之色,威胁道:“不然我就让小酒吐火球喷你。”

“啧啧,小小年纪心肠怎的如此歹毒?”言婠摸摸下巴瞅着我。

“多谢长姐夸奖。”我皮笑肉不笑地回应。

“咳。”南风瑾轻咳一声“既然如此,上路吧。”

最后,言婠御剑飞行,保持一贯的侠女作风,南风瑾捏了个凌空诀腾云而上,我则抱着狐形的南风衍坐在小酒背上。南风衍这只赖皮狐狸,硬说方才带着我施展御空诀耗费太多真气,现下没法腾云。然后我现在看着怀里睡得正香的狐狸恨得牙痒痒。

第一章 南风忽起时

我叫言笙,苏城言家二女。二八芳龄,三日后我将与莫家独子莫云亭完婚。

莫云亭是苏城有名的翩翩公子,苏城姑娘心中夫婿的不二人选。而我却实在没有与他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想法。莫云亭也跟我明确地表示过,对于我这个黄毛丫头,他也实在没有兴趣。

莫云亭几乎可以说是看着我和我长姐言婠长大的,我们把他当长兄,他把我们当幼妹,这么多年以来,我们早已把彼此当成了家人。

然而在长辈眼里,我们就成了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言婠行了及笄之礼后便常年外出游历,爹娘逮不到她,便要让我与莫云亭成婚。

我托着腮坐在窗边发呆,思考着如何摆脱这场恼人的婚礼。

“小姐,莫公子邀您到清台小筑一叙。”清岚不知什么时候进来,俯身在我耳边轻声低语。

我微微点头,起身要走时回头看了一眼清岚,示意她跟上。

清岚是我的贴身侍女,从我记事起清岚就陪在我身边,相比我那个自在如风的姐姐,反倒是清岚陪伴我的时间更长一些。

清岚出落得清丽秀美,眉眼间是掩不住的动人,倒是一个标准的美人坯子,幸好是在我身边,若是在莫云亭那个家伙身边,必然是要被掳了去的。这些年来,清岚一直都是温柔大方,礼数周到,待人接物都自有一套准则。这是我格外欣赏她的地方,真是舍不得她离开我。

我们还未走到小筑,远远便望见莫云亭那家伙伫立在湖边的身影,当真是挺拔如松。

“莫云亭。”我走到他身后叫了他一声。

“还是那般没大没小。”莫云亭转过身,对我轻笑。

莫云亭的相貌真不是吹出来的,看这厮剑眉星目,唇红齿白,这一笑,啧啧,当真是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也难怪那么多姑娘为之倾心。

“莫大哥~”我软着嗓子喊他,很满意地看到他俊脸重重地黑了一下。

“三日之后便是婚期,你作何打算?”莫云亭缓了缓,挑着眉问我。

“我自然是不会嫁的,你也不会娶,这是我们的第一个共识。”我走到石桌旁坐下,轻轻敲着手指。

“自然。”莫云亭倚在梁柱上悠悠然地看着我。

“这第二,你得给我一个承诺。”

“嗯?”

“我要你善待清岚,护她一生,爱她一世,不让她受半点委屈。”我盯着莫云亭的眼睛,郑重说到。

“小姐!”清岚吃惊地喊我。

“你可允诺?”我继续盯着莫云亭,我看到他的眼睛里闪过震惊、明了,喜悦,感谢,到最后是一片真诚。

“我允诺。”莫云亭站直了身子,沉声说道。

“清岚,他是莫云亭,允诺必遵的莫云亭,可我不信他,我只信你,若将来有一天,他对你不好了,让你受委屈了,来找我便是,我替你一刀一刀剜了这个负心汉。”我起身握住清岚的手,望进她湿润的眼眸。

“言笙,多谢。”清岚拥住我,在我耳边轻声说。

我放开清岚,转身便走,留给他们一点时间来自由表达对我的景仰之情。毕竟像我这样心思细腻善良聪慧的女子不多了。虽然莫云亭藏得深,可他看清岚的眼神实在是让人肉麻,而清岚,我就默默忽略莫云亭腰间的玉佩吧。那玉佩我眼馋了许久清岚都不肯给我,莫云亭这个阴人。

回房的路上才注意到路旁的品韵兰都开了,淡蓝色的花蕊在清风中微微摇曳,一丛丛地拥在在一起,甚是喜人。我微微弯腰轻嗅着它们的芬芳,一如清岚身上的味道,清新而悠远。

“你知道她是灵?”身后突然有人这样问我,虽然是问句,却是肯定的语气。

“干卿何事?”我缓缓直起腰,转身便看见了那个黑发红衣的男子。

妖孽。我在心里感慨了一下,现在的男人长得比女人都妖艳,这让我很是担忧将来还能不能嫁出去。

“你如何可知?”红衣妖孽向我走来,直至彼此之间呼吸可闻。

离得近了才发现这妖孽的皮肤有多好,怕是这摸上去的手感连最上品的丝绸都要逊色三分。

我自然是不会去摸的,一来我见惯了肤若凝脂的美人,这点定力还是有的,二来这妖孽手中的短剑正抵在我的腹部,我就算没定力也得把自己的爪子定住。色字当头一把刀,这道理我家大姐常常挂在嘴边教育我。

“你,如何可知?”妖孽弯弯嘴角,语气愈加温柔,手中的短剑也刺破了我的罗裙,我能感觉到那剑锋上冰凉的温度。

“天生的。”我极快地回答,毕竟识时务者为俊杰,我还没有嫁过人,我不能让苏城的美男子们独守空闺。

“甚好。”妖孽嘴角一翘,漾出了一侧的梨涡,他睫毛低垂,眸中的神色晦暗不明,红瞳熠熠,等等!我吃惊的瞪着面前的这只妖孽,是真的妖孽。

洛城八百里外有山名曰青丘,那里是狐族南风氏的栖息地。南风狐族有个特点,避世。相传青丘山被高人下了禁制,南风血脉出不来,外人若非族长同意也进不去。我盯着面前这只红瞳狐妖,这个说法显然有待商榷。

我是个通灵者,天生灵眸,望进一个人的眼睛便可感知到他的种族。不管他有多强的幻术,在灵眸之下,都会暴露。比如说清岚,旁人看到是她那双剪水秋瞳黑白分明,而在我眼中她的眼眸是纯净透明的天蓝色,这是灵族的标志。而面前这只妖孽是红瞳,赤红为妖,暗红为魔。妖尚有人性,魔则嗜杀成瘾,人性全无。

在我回忆着旬阳子教我的知识时,面前的红衣妖孽已经收回短剑,饶有兴致地打量我。

我被他看得浑身发毛,没忍住仰头瞪了他一眼。

“你这丫头,年纪不大,胆子却是不小。倒是跟你那姐姐一个脾性。”妖孽轻笑一声,继续道:“天生灵眸,有意思。”

“不知南风族长到此地有何贵干?”他认识我家大姐?我按下心中疑惑,稍稍后退,盯着他红瞳中的一缕金芒缓缓问道。

无论是何种族,但凡眸中金芒熠熠,定是族长。

妖孽坦然一笑,正色道:“吾乃南风狐族族长,吾名瑾,来此寻找通灵者,为吾胞弟解难。”

“阁下之意,是要小可随阁下走一遭?”

“正是。”

这厮既然找到了我必然是做足了准备,若我不随他走,就冲他之前抵住我的那柄短剑,他也不是不可能用强的。再者,他为妖,尚有一丝人性,且他作为一族之长,想必不会如其他歹妖那般欺骗加害于我。而且我也确实需要一个地方让我躲一下三日后的婚礼,这个场还是留给莫云亭去圆比较好。

“明日此时,北城门不见不散。”我琢磨了一下,仰头如是说。

“爽快!”南风瑾眯着眼睛愉快地笑。

“如此,不送。”我报之以微笑。

虽说他有求于我,但妖毕竟是妖,凶残嗜杀是骨子里改不掉的东西,我虽师从旬阳子,却没有半分修为,还是尽量少跟妖有接触比较好。

南风瑾似是看出了我的想法,倨傲一笑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微微松了一口气。心下不禁埋怨起旬阳子,若是那老顽童教我一点法术,我也不会落得如此被动的境地。

旬阳子是我和言婠的师傅。修真界一个强横的存在。据说不管是哪座山头的妖见了他都要退避三舍。当然,那老顽童酒后的胡话我是定然不会全信的,但他的修为确实足够让绝大部分的人难以望其项背了。

我五岁那年他来到言府,收了言婠与我为徒。旬阳子就收过三个徒弟。言婠天分极佳,双十年华便得了旬阳子的真传,现在一个人外出游历丝毫没有问题,前提是她不要遇上旬阳子那般修为的人。

他那座下首徒更是不必言说,不世之材怕也是委屈了那位大师兄。只是说来有些可惜,我与言婠至今都没有见过他,也不知是个什么模样。

而我,没有丝毫修为,仅仗着从师傅那里听来的奇闻异事随着长姐混迹江湖。每每遇到修为一般的小妖都需要长姐出手,想来也是惭愧却也不觉心虚,毕竟师傅也没有传我法术,许是看我懒散,不是那块料。

我回到房中,想要收拾行囊却也没有什么好收拾的,只不过随身的衣物和银两,那狐族也不是什么抠门的妖,想来不会在吃穿用度上怠慢了我。

我要去青丘,此事万万不能告诉旁人。一则,爹娘年纪大了,若是打我一顿,一定会累到他们,若再折腾出什么好歹来,只怕我就要坐实言家第二不孝女之名分,这第一自然是浪迹江湖的言婠。

二则,大姐收到家中我将成婚的信儿,现下应该在回家的路上,她若知道我要去青丘定会随我一道去,这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却又是要走,爹年恐怕又得一段时间见不到她。至于清岚和莫云亭,我还是不要主动去招莫云亭嫌弃比较好。

我躺在床上思付一番便沉沉睡去。

第二章 赴云山

虽是夏日,清晨却还是有些凉意的。我站在城门口,在瑟瑟凉风中微微打颤。为了不让家人发现,我特意起了个大早。原本想来吃北城的烧饼豆汁,未曾想钱袋却在路上被人偷了去。

就在我唏嘘人心不古世风日下的时候,忽觉面前黑影一闪。我就飞了。

没错,是飞。我偏头盯着旁边揽着我施展凌空诀的南风瑾,有点无语。

“何事?”南风瑾转过头冲我柔柔一笑。我觉得有点晕。一日未见,这厮竟如此和气。

“饿。”我撇了一眼越来越远的苏城,闷闷答道。

“如此……”南风瑾话未说完便皱了皱眉,揽着我往旁边一闪,躲过了那只从他耳畔飞过的破魔箭。却也被迫停在半空,因为我们四周都是浮在空中蓄力待发的破魔箭。

我满脸黑线,言婠这个智障。她是要我来个高空自由落体么?不过她此时应该在家给爹娘奉茶才是,怎会在此处?

“南风衍!放开阿笙!”言婠挡在我们前边大吼一声。

被称为南风衍的男子身形一转长臂一收,将我抱至面前,他背对着我姐姐,温柔地注视着我。

此时我才恍觉,他的确不是南风瑾。因为他的眸是暗红色。是魔。我倒吸一口凉气,有点兴奋。长这么大,妖是见了不少,魔却从未见过。

据说千万年前那场圣战之后,魔君被封印,魔族元气大伤,躲在极北苦寒之地休养生息,不再参与世间万事,妖族依附于神族,数万年来倒也算是相处和睦。只是那魔族颇受了些苦,但凡出现在神族妖族之前,皆难逃灰飞烟灭的下场。

所以这蓦然之间遇见一只魔,我难免有些好奇。却是不知为何,感觉他实属温良,定不是那传说中嗜血好杀之徒。

“南风衍!你若敢伤她一毫,我必屠尽南风一族!”言婠继续吼道。同时,破魔剑发出铮铮的声音,似乎威胁一般。

南风衍皱了皱眉,扬手一挥,破魔箭连同言婠都被定住,无声无息。御空诀!他竟然会这等上层高深的法术。我心中一惊,却未表露出来。正所谓敌不动我不动,以静制动。

南风衍微微将我抱起,用他的额头抵住我的额头,一直温柔地注视着我。他的鼻息喷在我脸上。痒痒的。

我感觉到自己的脸红了,虽然我喜欢美人,但被陌生的男子这样抱着,多多少少也是会羞涩的,哪怕他是个妖孽级别的美人。我略略往后仰头,想拉开一点距离。

南风衍似乎看出我的企图,腾出一只手按住我的后脑,不让我动。

“原来你叫阿笙啊。”他轻声呢喃,语调轻得不像话,尾音轻到我都要听不到的程度。

“南风衍啊。”我低声念出他的名字。没错过他眸中的欣喜之色。

南风衍弯唇一笑,看得我差点喷鼻血。虽说他与南风瑾样貌无二,但二人给人的感觉却着实不同。

南风瑾让我觉得捉摸不透,也许他上一秒还温柔地与你说这话,下一秒就可以将剑刺进你的身体,此人,哦,此妖行事乖张,没有定性,怎么看也不是个脾气温良的主。

而面前的南风衍,一眼望去竟觉得十分乖巧,虽然用乖巧来形容男子有些奇怪,但这个词却十分地适合他。虽然是暗红色的眸子,其中却并无暴虐之色,如湖水般清澈透明,仿若孩童。

在我恍神的时候,忽觉额上一凉,再抬眼,便看到南风衍涨红的脸和他头顶两只毛茸茸粉嫩嫩的狐狸耳朵。他蜻蜓点水般的一吻,然后羞涩地看着我。两只耳朵轻微地颤了颤。

我在心底“呸”了一声,我一未出阁的小姑娘还没来得及害羞,你这只活了不知道多久的狐狸羞个什么劲儿。

我翻了个白眼儿表示对他的不屑。

南风衍轻咳一声,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被一道低沉的声音打断。

“何时变得这般痞气?”南风瑾笑吟吟地扬手一挥,四周原本被定住的伏魔箭便簇簇落下,我歪头望了一眼急速下落的言婠,不自觉地惊呼一声。转瞬间却望见了南风瑾急速掠去的身影。

“安心,长兄不会让她有事。”南风衍把我的脑袋按回去。抱着我缓缓下落。

是谁说绝不与妖同流合污!绝不受妖的恩情!我方才明明瞥见言婠嘴角满意的笑。

我们落地之后,我赶紧从南风衍怀中跳出来,毕竟我也是一个未出阁的女子。如此这般着实有伤风雅。

我好笑地瞥了一眼南风衍低垂下来的耳朵,忽略了他怅然若失的表情,转过身,看着言婠。

言婠此时倚在南风瑾身上,估计是方才耗费了太多真气。

“你怎会在此处?”

“我在我房里逮到了他。”言婠无比自然地伸手戳在南风瑾腰间,南风瑾面色一僵,不复方才的惬意自得。毕竟言婠那一指的力道着实不轻。

犹记得年少时师傅曾传了断骨指给言婠。所谓断骨,碎骨断筋,据说此指若是练成,顷刻间废人修为尚属小事,关键时刻此指一出,怕是大罗金仙也要命丧黄泉。这据说我不知属不属实,但这断骨指的力道我是顶服气的,我见言婠练此指时,曾将言府中那座二丈厚的奇石生生击碎,为此还被阿爹罚抄了三十遍的《女德》。

“先前多有怠慢,还望姐夫海涵。”我对着南风瑾打了个揖。我依稀记得言婠还是豆蔻年华时把乔家大公子从房间扔出去的样子。当时她说:“唯我夫可进,他人若进,杀之。”

南风瑾刚欲张口说些什么便又挨了言婠一指,顿时又僵在了原地。

“你皮痒了不是?”言婠冲我温婉一笑,细声细气的语调却让我头皮发麻。

“咳咳,继续说,逮到他之后呢?”我轻咳一声,机智地转了话题。

言婠默默不语,递给我一封信。

我心头跳了跳,感觉不太妙啊。

“灵眸起轮回

魔瞳祭阎罗

品兰聚肉身

麒麟护魂归。

本月十五,吾于云山开坛做法,期若不至,云散岚亡。

易泉子书”

这情况确实不妙啊。

清岚是由品香兰的精魂凝聚而成的灵,古书有载,品兰之精魂,凝而为灵,有生死人肉白骨之效。

麒麟乃上古神兽,辟四方凶神,人若还阳,其魂非麒麟护送方可不为冥界厉鬼所困。这麒麟血脉莫家世代相传,尤以亭云为显。

而那灵眸,可以主人之灵为祭开启生死轮回。这般看来,这易泉老儿是要复活已逝之人啊,但那魔瞳我却未曾听闻有何奇效,难不成是要魔君的双眸?

南风瑾似乎看出我的疑惑,眼神陡然变得凌厉,沉声道:“妖族出生时若天生暗红之瞳,便称为魔瞳。魔瞳之效,祭祀冥王,平息怨气,祭祀之人,生生世世,永堕阎罗,为奴为仆,无法超生。衍天生魔瞳,出生时便被易泉子施了咒,每百年发作一次,受尽苦痛法力全失,以原形示人。你少时救下的那只白狐便是衍。”说到此,南风瑾瞥了我一眼,我慢慢回想起了那段往事。

九岁那年旬阳子带着我和言婠外出游历,途经青丘山下的密林,我远远望见一只红狐窝在草丛中,便起了好奇心去看。走近了才发现那瑟缩颤抖的是只白狐,只不过是鲜血将其染红罢了。

我心中不忍便将其带在身边照料。洗澡,上药,包扎。我忙了好几个时辰,后来便挨着小狐狸沉沉睡去。待我醒来时,便见那白狐直勾勾的盯着我瞧,暗红色的眸子灵气逼人。我冲白狐笑笑,伸手帮它顺毛。

狐狸的身体顿时就崩紧了,那双眸子动也不动地紧紧盯着我,好想我再有什么过分的举动它就会一跃而起似的。

我见小狐狸这样紧张,玩心大起,便低头轻轻亲了它一下,小狐狸就晕了。

后来它便跟在我和言婠身边。大概三月有余,突然有一天它竟消失了,我怎么找都找不到。

我记得当时我抹着眼泪哑着嗓子着问旬阳子是不是把我的小狐狸吃了,因为旬阳子曾威胁过我如果小狐狸再偷吃他的烧鸡他就吃了小狐狸。

当时旬阳子满脸黑线道:“老夫向来只收妖不吃妖。你与那狐狸日后若是有缘,自会再见。”

“原来是你啊。”我仰头看着南风衍,恍然大悟。

南风衍转过头去没看我,露给我涨红的侧脸。我这才想起他狐身时貌似便宜都被我占尽了。

言婠轻咳一声,接过南风瑾的话:“阿笙,灵眸能够开启轮回隧道,但灵眸之主也会因强大的反噬魂飞魄散。”言婠忧心地看着我。我了解我这个姐姐,她虽长我五岁,心智却远不及我深沉,单纯直白得紧,自幼便大大咧咧,我从小到大几乎就没见她皱过眉头,像如今这般忧心的神情,我还是第一次见。

我拥住言婠,轻拍她的后背,想让她安心。

“云山方圆千里有禁止,不能施展御空诀。今日初九,我们还有六日时间赶往巫山救人。”南风瑾顿了顿,继续道:“易泉子修为甚高,到时言笙需以灵眸之力助我与衍牵制住他,言婠你带着清岚和莫云亭用遁地术先去往青丘,而后我与衍借魔瞳之力封印易泉子,再带言笙与你们会和。”南风瑾缓缓说道。

言婠放开我,轻轻点头。

“动身吧。”言婠正色道:“路途遥远,我们要抓紧时间。”

第三章 凤凰与虎妖

言婠原本想带着我一起御剑,不成想半路杀出个南风衍,以她现在的修为是打不过南风衍的。言婠只好悻悻作罢。

“阿笙,我背你。”南风衍背对着我弯下腰,我瞥了一眼言婠,看见她脸上的的奸笑,

“不要。”我脸一热,果断拒绝。

“难不成你要走过去么?”南风衍起身无奈地问我。

我轻哼一声,挽起袖子,对着小臂上的羽形图腾喝了一口气,等待小九出现……

这是师傅送我的护身符。他虽未教我剑法传我修为,却旁门左道地教了我不少知识,也送了我不少好东西,这道护身符便是其一。

十三岁那年师傅送了我一只凤凰。那时言婠的修为尚不及现下高深,应付平常的要没什么问题,可若是碰上强大的妖就只有逃跑的份儿了。

那时我们二人贪玩儿,我们趁着师傅打盹儿偷偷溜去山间玩耍,却不想遇见了只大虎妖,还偏偏是只修了上万年的色老虎。

那时言婠十八芳龄,原本便生得极好,若单论美貌,恐是比那嫦娥仙子还要美上几分,而随师傅修仙之后,身上更是多了几分空灵出尘的意味,一身白衣,衣袂飘飘,当真是有九天仙子下凡的意境。也难怪那大虎妖起了色心,硬是要把言婠拐回老虎洞当新娘。

言婠自然不肯,提剑便于那虎妖过了几招,奈何那虎妖修为颇深,言婠敌他不过。

“你这小娘子可莫要固执,我怜你年纪尚幼不与你计较先前的无礼,你若是肯从了我,日后自然是跟着我吃香的喝辣的,你若是不识抬举,可莫怪我一时失手伤了你性命!”那虎妖幻作形,模样竟也不俗,若不看那眉眼之间流露出的色相,倒也是枚翩翩佳公子。

“你也虎妖休得放肆!我便是拼了这条性命也不会委身于你!”

言婠捏了个诀将我护住,便再次提剑上阵与那虎妖斗法,霎时间仙光激荡,剑影飘渺,可见言婠是动了真怒,也是拼了真格。若是平常的妖兽说不定还真打不过言婠,可对方是万兽之王,又修习了上万年,别看他平常一副色迷迷的样子,与人斗法时却似是换了个人,沉稳应对,王者之气暴涨。

那虎妖与言婠过了几招,却没想伤着言婠,我在一旁看的清楚,那虎妖虽是处处压制着言婠,却一直敛着真气,免得伤了言婠,奈何两者修为相差过大,言婠还是不小心受了伤,却并不严重,休息两日便可。

那虎妖见言婠受了伤便急忙停了手,却被言婠刺中了肩胛骨,我在一旁看着都觉得疼。

“你这狠心的小娘子!”那虎妖捂着肩,泪眼朦胧地望着言婠。

言婠呐呐不语,收回了剑。

“我真心实意想娶你为妻,你却两次三番与我动手,竟还是以命相搏,这年头当真是要不得真心呐!”那虎妖情真意切地控诉言婠,真是恨不得嚎啕大哭。

我清楚地看见言婠抽了抽眼角。有趣有趣,我拿出来随身带着零嘴包,捏了颗蜜饯丢进嘴里,准备看看言婠如何应对。

“我,我怎知你会对我留手,你,你先前不是还说若我不识抬举就伤我性命么?那我自然是要以命相搏的,这你可怪不得我。”言婠红着脸反驳,硬声硬气地遮掩自己的心虚。

“我那是立威!你这般泼辣性子,我若不在迎娶之前立威,那成亲后还不得叫你欺负?”虎妖委屈地撇撇嘴,继续说道:“再说,小娘子你这般容貌我哪舍得伤你分毫,而且你这性子虽是泼辣,我却是喜欢得紧。不若你便跟了我,我定不负你。”那狐妖说完便含情脉脉地望着言婠。

“你,你怎生这般无赖!”言婠羞恼至极,却又打不过那虎妖,满脸的无奈。

我在一旁看着直乐,却没注意身后竟有条大蛇妖靠近直到那虎妖突然望向我身后,大喊一声:“小心身后!”言婠闻声也转过身看向我身后,面色惊惶,欲提剑奔来却也是来不及,我依然感觉到头顶的丝丝寒气,只怕在言婠赶来之前我便要命丧蛇口了。

我认命地闭住了眼,等待着死亡的降临,只祈祷那蛇妖的口水不要太恶心,给我个痛快。

意想中的疼痛并未来临,带我睁开眼睛的时候已被师傅护在身后。

“孽畜,竟敢打我徒弟的主意!”师傅袖袍一挥,那蛇妖便灰飞烟灭了,连渣渣都不剩。

我望见那虎妖抖了一抖,我也抖了一抖,我俩都是被吓得,那虎妖是被师傅的杀鸡儆猴给吓得,我我是看见那身体如水缸般粗壮的蛇妖给吓得,那虎妖确实比我强些,还能撑在原地,我却是实实在在地下晕了过去,乖乖哟,吃什么能长这么大啊。这是我昏厥前的最后一个想法。

醒来后师傅便送了我一只凤凰,却也不知那虎妖如何,问言婠她也不说,

“你天生灵瞳却没有修为,若被心思歹毒的妖抓了去只有等死的份儿。老夫送你一只凤凰,日后若是有难,冲它喝一口气便可。凤凰可疾行七个昼夜,甩掉如老夫这般修为的妖也是绰绰有余。其威压也能护你周全。”旬阳子抚着他好不容易蓄起来的胡须,伸手一指,我小臂上便多了个图腾。

“好丑。”我稚气地抱怨,心里却是一暖。

“你这丫头真是不识好人心,你可知老夫为了这只凤凰费了多大的劲,你可知……”旬阳子冲我吹胡子瞪眼。

“徒儿谢过师傅。”我忽地大声喊道,规规矩矩给旬阳子磕了个头。

旬阳子默默不语,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去

一声凤鸣打断了我的回忆。

我望着盘旋而下的小酒,突然转头望向南风氏那两兄弟:“凤凰不吃狐狸吧?”

南风瑾和南风衍同时眼角抽了抽。

“小酒~”我亲热地抱着小酒,摸摸她相比去年胖了一圈的身体,心中欢喜得不得了。

“小凤凰今年一千岁了吧?”言婠凑过来贼兮兮地问我。目光紧盯在小酒身上不肯挪开

小酒默默往我身后缩了缩。她一向害怕言婠,毕竟这个女人一直惦记着传说中椒盐烤凤的味道。

“你别想打她主意。”我瞟了一眼言婠脸上的垂涎之色,威胁道:“不然我就让小酒吐火球喷你。”

“啧啧,小小年纪心肠怎的如此歹毒?”言婠摸摸下巴瞅着我。

“多谢长姐夸奖。”我皮笑肉不笑地回应。

“咳。”南风瑾轻咳一声“既然如此,上路吧。”

最后,言婠御剑飞行,保持一贯的侠女作风,南风瑾捏了个凌空诀腾云而上,我则抱着狐形的南风衍坐在小酒背上。南风衍这只赖皮狐狸,硬说方才带着我施展御空诀耗费太多真气,现下没法腾云。然后我现在看着怀里睡得正香的狐狸恨得牙痒痒。

第四章 星海遥遥 荼蘼迢迢

是夜我们在一家客栈里落脚歇息。晚饭后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难以入眠。

那易泉子是和师傅同时代的人。当年那场圣战,据记载,此人当年巅峰时期仅凭着一把断海刀和一身修为便连斩魔族三十六大魔将于刀下,更是重伤魔族第二强者魔族太子,那把断海刀下不知死了多少魔族中人。

传说此人性情冷漠,圣战之后便隐居山林不问世事。圣战后上万年间也不曾见古籍上有记载他的事迹,此番突然出现,也不知会掀起多大的风浪。而师傅他老人家又是神龙见首不见尾,这倒还真是放心我们这几个徒弟。

忽闻窗棂旁有动静,便起身去看。

好嘛,不知从哪里来的小白狐轻巧地跳到桌上,冲我眨眼。

“这么晚了,找我何事?”我在桌边坐下,一下一下地给他顺毛。

“阿笙。”南风衍幻作人形,挨着我坐下。

“阿笙。事情一结束,我便去言府提亲。”南风衍握住我的手,目光灼灼,俊脸通红地问:“你觉如何?”

我被他突如其来的提亲吓了一跳,虽说我对他有好感,且算得上旧识,可这也太快了吧。况且清岚和莫云亭现在不知处境如何,现在考虑终身大事着实有些不合时宜。

南风衍见我眼神犹豫,原本明亮的眸子一点一点暗下去。

我看着无奈,又着实不愿如此草率,便应道:“此事咱们容后再议,毕竟你我需要更多的时间去了解彼此嘛。不如咱们先处着?”

“这,也好。便听你的。”南风衍眯着眼笑,两只毛绒绒的耳朵一颤一颤的。

我看着眯着眼睛笑的南风衍和他粉嫩嫩毛茸茸的耳朵,心里一痒,便伸手捏了捏那双耳朵。恍然之间我突然明白了为何城中那些登徒子都喜欢那些奇奇怪怪的装扮。我脑海里不禁出现南风衍穿着兔女服冲我摇耳朵的画面。

我脸上一热想把手缩回来,却在半道被南风衍握住。

我低下头,没好意思看他。

南风衍拉着我缓缓起身,将我拥入怀中,将下颚抵在我我头顶,轻声说:“若是旁人如此想我,我必然是要杀了他的。但是阿笙,你这般想,我很高兴。”

我身体一僵,感觉脸热得不能再热了,好丢人。

我把头埋进他的怀里,闷声道:“有什么好高兴的,不许高兴。”

南风衍低低地笑,同时将我拥得更紧。我能听到他胸腔里有力的心跳。

“阿笙,我带你去个地方。”话罢,南风衍捏了个凌空诀,便带我从窗户飞了出去。

我闭着眼埋在南风衍怀里紧紧抱着他,倒不是我有多依赖他,而是这厮越飞越高,我怕他一不留神把我扔下去。

“阿笙,你看。”南风衍把我从怀中捞出来。我睁开眼,惊呼出声。

我们身处一片星海中,周围的星星明明灭灭,闪着柔和的光晕,伸手一触,是温热的感觉。

我突然低头一看,腿瞬间就软了。我们浮在虚空之空,脚下是无尽的夜色。

“阿笙,走走试试。”南风衍冲我微笑,牵着我的手开始走。

我小心翼翼地迈了一步,脚下漾出一圈涟漪,却有踩在实地上的感觉。我新奇地跳了跳,涟漪更大了一些,我却没有掉下去。

我仰头惊喜地望着南风衍,看见他温柔宠溺的笑。我觉得自己要流鼻血了,就算我意志再坚定,也禁不住他这般勾人的笑。

“喜欢么?”

“自然是喜欢的。”

“那我日后常常带你来看,如何?”

“甚好。”

南风衍眉眼中尽是笑意,我望着他明亮的眼眸也觉得很是愉快。

后来南风衍将我送回房中,幻作原形窝在我身边沉沉睡去。一如我九岁那年,一个小姑娘,一只小狐狸,依偎在一起互相取暖。

那段日子,小狐狸天天腻在我身边,旁人若是靠近他,他就炸毛,连同尾巴都竖起来。言婠当时想摸摸他,差点挨上一爪子。言婠总说他可怖,不似寻常的狐狸那般乖巧可爱,我却觉得他乖巧可爱的紧,将他拥在怀中,给他顺毛,他便伸出湿漉漉的小舌头舔我的手,软软的。

我转过身,把南风衍的狐身揽进被子里,仔细地给他掖好被角,安心睡去。

第二天我醒来时,怀中的狐狸早已不见。我简单地洗漱一番,便下了楼。

他们三人坐在窗前,南风瑾向言婠解释着凌空诀的要领,南风衍望着窗外,目光清冷,不知在想些什么。

似乎是察觉到我的目光,南风衍转过头来,冲我微微一笑,唤道:“阿笙。”

“早。”我在桌前坐下,轻声道。

“还早呢,这都什么时辰了。”言婠满脸嫌弃。

“昨日赶路有些劳累,我又无半分修为,自是比不上姐姐,一夜未眠尚且神采奕奕,佩服至极。”我暧昧的眼神在言婠脖颈上的红痕流连一番。

“算了算了,吃饭。”言婠红着脸转移话题。南风瑾眼中闪过促狭地笑意,向我投来赞许的目光。

我一边觉得有趣,一边又为早些年那只虎妖觉得可惜,也不知言婠与南风瑾有何过往,这般形容竟是情谊颇深的样子。

饭后,我们一行人便继续赶路。

我坐在小酒背上,怀中抱着小狐狸,有一下没一下的给他顺毛。

“阿笙,你是否觉得我这身毛杂乱不堪?”小狐狸眨巴眨巴眼睛,轻声问道。

“你这身毛顺滑得紧,摸上去手感甚佳,便是放在那苏城的极品拍卖会上,怕也是能拍下不少金子。”

南风衍:“……”

南风瑾:“……”

言婠:“……”

“前方便是荼蘼山。山妖荼蘼,擅长幻术,大家万万小心,不可被心魔所惑,若沉迷于幻境之中,便只有死路一条。”言婠轻咳一声,朗声说道。

先前我与言婠随师傅游历时曾路过此山。依稀记得山上风光不错,红色荼蘼花漫山遍野,四季常开。

当时言婠跟师傅说这花开得漂亮。师傅古怪一笑,伸手拨开花丛,下方竟是皑皑白骨。

“荼蘼花开,幻境长存。此花以生人血肉滋养,迷乱人心智,若意志不坚者入此山,虽是能赏美景,却也是要葬身花海的。你们姐妹年龄尚小,我以结界护之,可保平安,日后若是途经此地,切记要稳其心志。”师傅当时面色严肃,眼中却一片悲凉之色。

“这山可是有什么传说?”言婠仰头问师傅。

“那是很久之前的事了。”师傅的眼神变得悠远,缓缓向我们讲述那段往事。

相传荼蘼山下原有一村,村中有一女子唤作荼蘼。荼蘼生得精致,自幼便是个美人坯子,未到及笄之年时前来提前的媒人就差点踩破了荼糜家的门槛。

荼蘼不仅人生得貌美,品性也是极佳,在家时恭顺父母,家里家外忙活不停,好好一双纤纤素手硬是磨出了老茧,令不少少年郎叹惋。

然而当时的太守之子穆晴朗却是因荼蘼那双手心生赞赏,再加之倾慕荼蘼已久,便在荼蘼及笄之年托媒人去提了亲。

那穆晴朗虽是太守之子,却也不是那般声色犬马之徒,人生得俊俏,待人极为宽厚,且自幼便读遍了名家经典,与荼蘼也算是郎才女貌,般配得很。

那穆晴朗如此优秀却也忧心美人心意,却不知荼蘼也是自幼便倾心于他,听闻是穆晴朗派来的媒人,当即便含羞带怯地允了婚事。

此桩婚事若是到此也算是幸福美满,羡煞旁人。可命之一字却偏生爱捉弄人。

二人婚后恩爱三年有余。穆晴朗便要上京赶考,临行时荼蘼已有身孕,荼蘼心中虽是不舍,却也不愿夫君为此分心耽误了锦绣前程,便将此事瞒了下来。

二人依依惜别后,荼蘼的不幸开始了。

穆晴朗的父亲穆远觊觎荼蘼已久,因儿子才不敢妄动,穆晴朗走后不久,穆远先是杀害了荼蘼的父母,又用药强占了荼蘼。荼蘼不堪受辱欲寻短见,奈何腹中还有夫君的骨肉,便忍辱苟活,只盼夫君归来之时可将孩子托付于他。

荼蘼却不知,千里之外的夫君早已娶了当朝公主,做了驸马。

原来是穆远给穆晴朗修书一封,大斥荼蘼不守妇道,与府中小厮通奸,还有了那奸夫的骨肉。穆远在信中说已将荼蘼赶出穆府,让穆晴朗勿牵勿挂,莫要耽搁前程。

那穆晴朗倒也是糊涂,竟是信了,一怒之下竟去做了驸马。这怕便是当局者迷罢。

穆晴朗衣锦还乡之时,远远便望见了城门口的荼蘼和她怀中的孩子。穆晴朗面色阴沉,胸中的怒火再也是忍不住,竟打马上前一剑刺死了孩子。

“你为何如此?”荼蘼痴痴地望着怀中死去的孩子,悲痛欲绝,哽咽着望向满脸淡漠的穆晴朗。

“你不守妇道,与小厮通奸,生下这孽种,如今还有何颜面质问我?荼蘼,你知不知羞!”

荼蘼望着昔日恩爱的夫君,惨然一笑。

“你竟如此想我。”荼蘼一字一顿,话罢便冲向穆晴朗还在滴血的剑尖。

夕阳如血,木晴朗面色凄凉,再也忍不住内心的悲痛,落下泪来。

“后来那村子旁的山一夜之间红花摇曳,人们相传那是荼蘼怨气不散,便为那花取名荼蘼。”师傅收回目光,为这个俗套却悲伤的故事画下句号。

我回想着关于荼蘼山的故事,忽然感觉到有人在拽我袖子,这才想起来怀中还有一只狐狸。

我低下头,对上南风衍担忧的目光,抿嘴一笑。

南风衍似乎想说些什么,却忽然间消失不见。向来是已经落入幻境之中。

我环顾四周,红花摇曳,美得惊人。

我收起小酒,独自向前走去。

第五章 送小爷个名字

微风轻拂,山上的浓雾微微散去一些,露出了它原本的轮廓。荼蘼花的芳香在空气中流动,那是浓郁的花香,香不醉人人自醉。我望着漫山的荼蘼花,心中不免为她感到几分悲凉。

“阿笙。”身后的声音清幽明亮。

我转过身,微笑地看着清觞传来的镜像。镜像传信是灵族特有的法术,若不是极重要的信息,灵族是不会消耗大量灵力施展此法的。

清觞是清岚的幼弟,灵族王子,灵力与灵族中的长老不相上下,据说是百年来最有希望参透灵族至高法门的人。幼时我还曾与他开玩笑说这般优秀的儿郎怕是寻不到同样惊艳的女子了。

“阿笙。”清觞面色憔悴却难掩眉眼间的俊秀。“我长话短说,易泉子的修为不是你们能抗衡的,即便是旬阳子亲至,恐怕也要两败俱伤,至于那封印之法,不仅施法者易坠魔道,灵眸与魔瞳的拥有者也必将殒命,唯有寻得无方石才能保你们平安,你切要小心南风氏那两只狐妖,他们二人只怕是……”话语未完清觞的镜像便消散了。

我有点头痛,一来,无方石乃是上古灵物,《古史》中有记载“无方者,秉天地之灵气,聚日月之精华,自盘古开天而来,滋养九州神兽灵物,圣战之时封印魔尊,自此杳无音讯。”找到无方石,清觞还真是给我出了个难题。

二来,这一路走来虽说时日不长,我却还是比较相信南风瑾和南风衍的,这要我小心他们二人,便是说他们二人有着不为人知企图,甚至是为了那个企图要利用我和言婠,这着实有些让我有些难以接受。

但清觞从不说胡话,他若说有什么事,便肯定是寻得了什么证据,况且清岚跟莫云亭眼下生死未卜,这救人乃是不可马虎的大事,容不得任何疏漏,这可真叫人头疼。

我来不及细想,便忽觉脚下一空,竟坠了下去。

我从地上爬起来,腰间钝钝的疼。四周一片浓郁的黑雾,我看不清这里的坏境,伸手一摸腰下,我不禁惊呼出声,竟然是人骨。

我迅速起身,努力地想看清四周。

“此乃骨牢,这黑雾是无数亡灵怨气所化,散不开的,姑娘还是不要白费力气了。”身后一道温润的女声缓缓说道。

我转过身,不禁心神一漾,这天下的美人可真是多啊。

那女子一身鹅黄色的裙衣,墨发如瀑,身形如弱柳扶风,让人心生怜惜,一张鹅蛋脸透露着古典美人的淡雅,一双明眸粼粼微光,琼鼻秀口,吐气如兰。当真是难得一见的美人。我有些晃神,一时竟不知如何反应。

“姑娘?”女子冲我柔柔一笑。

我定了定神,不好意思地冲她笑了笑。

“你是?”

“奴家名唤荼蘼。”

荼蘼!我惊讶地望着她,随即反应过来,这怕是荼蘼死后的怨灵,可怨灵有这么美的么?这么美的怨灵竟也会害人?

“当年奴家死后,灵魂便分成了两部分。”荼蘼似乎看出了我的疑惑,开口解释道。

“既是两部分,那另一个荼蘼呢?为何你会在此骨牢之中?”

“此事说来话长。另一个荼蘼怨恨不散,性情暴虐,嗜杀成性,常以美色诱人,以花香摄人心魄,待吸净凡人精血之后,便将尸体抛往此间,时光荏苒,怨灵愈聚愈多,此处便成了骨牢,而后那些凡人的尸体便被她种在荼蘼花下,以逝者残余的血气滋养。”

黄衣荼蘼似是不忍,顿了顿,继续说道:“奴家与她本是一体,奴家若是消散,她也难存于世,奴家不怨她害人,便想法子自我了断,她便将奴家困在这骨牢当中,长久以来难见天日,”

眼前的荼蘼幽幽地叹了口气:“方才奴家感应到姑娘的灵气,便设法将姑娘弄到此处,想求姑娘给我个了断,还望姑娘莫怪。”荼蘼说完后歉然地看着我,眉眼之中一片凄凉。

“你要我如何给你了断?”我看了眼荼蘼,缓声问道。

我话音一落便见荼蘼跪在地上,面容哀戚。

“姑娘可是灵眸之主?”

“正是,如何?”我挑眉应道,不知为何,心中竟有些不安。

“还请姑娘以灵眸之力净化奴家。”荼蘼满眼的哀求之色叫我难以拒绝,可她本就是怨灵,由怨而生,若是将她身上的怨气尽数化去,她必也会落个魂飞魄散的下场,虽说这与她而言是解脱,可与我来讲却着实是背了一条人命,哦,怨灵命。

“还请姑娘成全!奴家来生愿为姑娘当牛做马以报此恩!”荼蘼跪在我面前,声声哀戚,着实让我难以拒绝。

正当我准备答应的时候,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便问道:“你那儿子现今如何了?”

荼蘼似乎是没想到我有此一问,愣了愣神,便泫然欲泣道:“奴家儿子命苦,被其父亲手杀死,想今应是入了轮回,却不知身在何处。”

“你说谎。”我平静说到。

“小孩子的灵魂最是纯净,也最不易成为怨灵,可若是母体的恨意太过强大,小孩子也会受其沾染,难入轮回,随母体飘荡在这世间。”

我顿了顿,继续说道:“你既是怨灵,足可以想象心中的怨恨有多大,那你的儿子定不可能重入轮回。从开始到现在,你便一心求死,却未曾与我言说她的儿子,我问起时竟还说谎,你究竟有什么企图?”

“年纪虽小,心智却过人,既然你发现了,我也不瞒你。”黄衣荼蘼起身冷声说道。先前的柔弱无依竟霎时间不见踪影。

“我原本想着让你心甘情愿的祭出灵眸之力,我趁你不备时便可吸取这纯净的力量,省得我杀死你后这力量沾染到血气被污浊,但如今,这力量怕是必然要被污浊的了。”

荼蘼话音刚落,便伸手掐住我脖颈,不给我任何喘息的机会,竟是准备生生将我掐死。这女人忒是狠毒。

清岚啊,莫云亭啊,我怕是救不得你们了,但言婠他们应该是还有机会的,想到言婠,也不知我死后爹娘和言婠会如何悲痛,毕竟我这般聪慧善良的女子就这般香消玉殒着实可惜。

至于南风衍那小狐狸,唉,怕是要因我孤苦一生了,既是倾心于我这般的女子,眼中又怎会再有旁人?情深奈何缘浅怕就是这般样子了罢。

想到此处我又不禁埋怨起师傅,不传我法术也便罢了,送我的这道救命符竟还要我喝口气?估计师父他老人家也没想到会有人用如此简单粗暴的方法加害于我。

想来这也是命,自古以来便是天妒红颜,更何况是我这般的红颜?此时我脑子里一团浆糊,各种没有边际的想法冒出来,想来是要死了,意识变得模糊。

可这窒息的感觉着实不好受,虽说被荼蘼掐死不过是三息时间的事,可于我来说却像有几个世纪那般漫长。当真是恨不得立刻咬舌自尽,死也死个痛快。

就在我将死之时,荼蘼却松开了手。我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气,感慨着生命的美好。

“你如何才肯罢手?”一女子的声音突然响起,那声音与荼蘼极像,其中虽有哀伤,却是十分平和。

我仰头望去,却见不知哪里冒出来的红衣荼蘼捏住了白衣荼蘼的手腕,虽然看上去没什么力气,但想来应是极痛的,尤其是看到白衣荼蘼苍白的脸色后我更加确定自己的想法。

“你教我如何罢手?”白衣荼蘼尖声道:“其父杀我父母在前,毁我清白在后,其子又害我孩儿,如此血仇,你教我如何罢手!”白衣荼蘼面色狰狞,尖声怒吼,想来是发了狂。

我躲在一边不敢吱声,静静地看着二人。

那红衣荼蘼面色平和,眸中没有丝毫波动,想来是千百年来心死得不能再死,才会有如此平静的面容。倒也真是命苦。

“你所说不错,可夫君事后得知真相,一夜白发,屠尽穆府,亲手杀死穆远,也算报了这血仇,其后更是自刎于你我墓前,如此这般,也算是得了报应。”红衣荼蘼冷声道:“你却深陷执念,这些年害人无数,早已罪孽深重,却还不知悔改么!”

白衣荼蘼还欲再争辩些什么,却在红衣荼蘼一挥袖之间魂飞魄散。我愣愣地看着红衣荼蘼,不知该说些什么。

“惊扰姑娘了。”红衣荼蘼面向我轻声道。

“还好,还好。”我小心应道。

“姑娘,我千年来积蓄力量,等的便是与她同归于尽这天,她既已魂飞魄散,我也没有多少时间了,还望姑娘答应小女一个请求。”红衣荼蘼目光真挚,缓声说道。

“你且先说。”若是她说吸我精血这自然是不能答应的。

“千年前,我将小儿灵魂封在此玉之中,保其魂魄不受怨气沾染,如今已在玉中修成玉灵,我时日无多,无法护在他身旁,还望姑娘能护其周全。”红衣荼蘼说着,从袖中拿出一方古玉。古玉之中隐有光华流动,气息甚是纯净。

“好。”我站起身来,从她手中接过古玉,还欲再说些什么,却被她打断:“小女在此谢过姑娘,若有机会定报姑娘大恩。”荼蘼话音方落,便已是烟消云散。

我恍神之间,却听得言婠焦急的呼喊声。

待我醒过神来,竟已至山下,言婠在我面前晃着手:“莫不是魔怔了?”

“我没事。”我缓了缓神,轻声道。

“你没事就好,方在见你突然出现在此处,走近些唤你却没有反应,可是受伤了?”言婠将我从头到脚打量一番,蓦然间眼神一滞,随即眸中便燃起一片怒色:“你这脖颈是何人所为?”言婠冷声问道,我知道她这是动了真怒。

我摇了摇头,将方才的经历与她复数一遍,想来是荼蘼用了最后一丝力气将我送至山下,一时间我感慨良多,心口有些微微的酸涩,总觉得心里不太舒坦。

“原来如此。那白衣荼蘼着实可恨,那红衣荼蘼倒也是命苦,不过你无甚大碍便好。这脖颈上的伤痕敷上三日药便可恢复了。”言婠放松说道。

“那玉现在何处?”言婠的好奇心又被勾起来了。

我将那方古玉拿出来,交给言婠。言婠接过古玉,细细观察。

“这竟是聚灵玉!”言婠忽然面色激动地大喊。

聚灵玉乃上古宝玉,据说在人死之后的三日内,若得此玉护魂,再寻得法力高深之人做法,便可还阳,即便不能还阳,魂魄 也可长存玉中,修炼成灵。若修炼之人得之,不论是受多重的伤,只要还留有一口气在,将精血滴入此玉之中便可复原如初,这便相当于多了一条命,此玉实乃不可多得的宝物,也不知荼蘼是从哪里寻得此玉。

“竟真有此玉,我还以为师傅诳我。”言婠啧啧称奇。

“娘亲?”蓦然一道稚嫩的童声传来,我与言婠微微一愣,旋即反映过来,这大抵便是荼蘼的儿子了吧。

“你娘亲将你托付给我,从此你便跟着我吧。”我望着古玉中缓缓流动的一道幽光说道。

“小爷的娘亲去了哪里?”

“你娘亲去了一个没有伤痛的祥和的地方。”我在思考怎样委婉地告诉他他娘亲死了的事实,毕竟小孩子的心灵是脆弱的。

“死了么?”

“呃?”

“是死了吧。”

“啊。”

“也好,这也算是解脱了。”

“你年纪不大心却不小。”言婠微微挑眉,说道。

“年纪不大?小爷只是被封在这古玉之中,难以按照正常的速度成长,声音略显稚嫩而已,这要是算起来,你这女娃还得称小爷一声爷爷。”古玉中的童声明显向我们传达着他的不屑。

言婠翻了个白眼儿没再说话。

“你叫什么名字?”

“小爷没有名字。”

听到这句自然流畅得不像话的回答,我与言婠对视一眼,皆看到彼此眼中的酸涩与不忍。

我柔声道:“如此,我替你取个名字好了,言玉二字如何?”

“小爷又不姓言。”

“可是我们姓言。”言婠来了这么一句,古玉里面的瞬间就炸毛了。

“你们姓言关小爷屁事!小爷凭什么跟你们姓!”

“就凭从今往后你便是我们二人的弟弟!弟弟跟姐姐一个姓,再正常不过。”

“小,小爷凭什么当你们的弟弟!”古玉中的童声顿了顿,瞬间便又倔强地咆哮出声。

“就凭你现在出来我能把你打得满地找牙!”言婠挑眉道。

我扶额,这是什么强盗逻辑。却不想那难缠的小人儿竟没了声响。言婠很满意地笑了笑,说道:“这大概便是师傅常说的非暴力不合作。”

言婠话音刚落,古玉便颤了颤,似是有些不满,却也再未出声,啧啧,当真是一物降一物。

“他们二人还未出来么?”我突然想起南风瑾和南风衍,便问了言婠一句。

“嗯。”言婠面色沉了沉,低声说道:“清觞那信你收到了罢。”

“嗯。”我想起清觞言语中的意思,头又开始疼了。

“若如他所说,此番贸然前去救人极可能会适得其反,受伤尚可医治,魂飞魄散可就什么都不剩了。”言婠面色凝重,语气深沉。

“若是能救得人,代价是必然的,只是不知清觞知道些什么,要我们小心他们二人。”我顿了顿,继续说道:“只是那无方石,圣战之时便被众神拿去封印了魔尊,若我们想取得,先不说踪迹难寻耗费时日,且说取得之后,若将魔尊放出来,只怕到时又是一番劫难。”我沉声道。

“云亭和清岚眼下应无大碍,那易泉老儿既是以他们二人为引,便不会过多为难,我只怕到时,生出什么异端,害你丢了性命。”言婠眸中闪过一丝坚定:“我虽心悦南风瑾,但也不愿你因他送了性命,如若他真存了害你的心思,我是万万不允的。”言婠艰难的说完,面色有些苍白。

“虽然相处的时间不长,但我觉得他二人不是什么恶人,若说有什么隐瞒,怕也是难言之隐。你且安心,我们此时距离巫山还有不短的路程,路上慢慢观察便是,只是那无方石,倒也忒是麻烦。”

“如此神物,只怕是寻不得了,且不说那圣战如此久远难以寻得踪迹,就说那魔尊,便是我拼了性命,恐也难伤他分毫。”言婠叹口气,不再言语。

我回想着一路过来的细节,微感酸涩,也没了谈话的兴致,便闭目养神。

不多时南风瑾和南风衍便下了山。南风衍看见我脖颈上的掐痕大怒,我赶忙又将山中的事讲了一遍。南风衍慢慢平静下来,不知从哪里变出一盒药膏递给我。

“这几日先涂这个,想来很快便会好。”南风衍声音低低的,眼中满是疼惜。

“别这般看我。”我被他看得有些恶寒,没忍住抖了抖。

南风衍委屈地扁扁嘴,头上的耳朵耸了下来。

“既然你二人无甚大碍便好。”南风瑾噙着笑看了眼自己郁闷的胞弟,转而说道:“这荒山野岭的,附近也没个落脚的地方,我们怕是要在山林中将就一晚了。”

果然这一番折腾下来夜色已深。我们点了堆火,南风衍和南风瑾去猎了些野兔,我们烤着吃了,便各自休息。言婠下了道禁制护住我们,免得夜里被妖怪偷袭。

南风衍又变成了小白狐狸,在我怀中沉沉睡去,想来是在这幻境中费了不少心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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