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结局)柏清枳陆厉冥免费阅读-亿万光芒皆因你免费阅读 by菲菲尔德

发布时间:2018-12-18 09:37

柏清枳陆厉冥免费阅读

亿万光芒皆因你全文阅读

  女主叫柏清枳男主叫陆厉冥的小说名字是《亿万光芒皆因你》,这是一本内容非常不错的短篇现代言情小说,菲菲尔德是此书的作者,此书又名《爱如劫后余生》、《亿万光芒入你眸》,全文讲述的是陆厉冥是柏清枳名义上的丈夫,可在陆家的这三年,柏清枳过的都是人不人鬼不鬼的生活,在一次抢救成功之后,柏清枳决定要好好的回报一下给她痛苦的那些人。
  我是她的什么人?陆厉冥几近发笑,我是她的仇人,这世上最痛恨她的人,她法律上的丈夫。他毫不怀疑这一点,大手一挥写下“陆厉冥”三个大字,抬头冷淡道:“陌生人。以及,你被解雇了。”
  那名护士脸色瞬间惨白,医生对她隐晦地摇了摇头,咬牙低声说道:“可是陆先生,如果不是直系亲属或具有法律效应的身份,是没资格签名的。”
  话尽音落,急救室前霎时落针可闻。
  一众人冷汗浸湿后背。像是过了许久,陆厉冥缓缓开口,面色阴冷似阎魔,低低吐出两个重中之中的字眼。“……丈夫。”我是她的丈夫。“什么?!”
  一道声音传来,众人纷纷转头,一个身穿素色长裙的女孩站在长廊尽头,她容貌并不出色,却分明有种惑人的魅力,像是一朵于清晨盛开的花,清纯而不失颜色。此时她一双漂亮的杏眼中满是泪珠,唇瓣颤抖着道:“你说……什么?你是她的丈夫?!”
  “清颜!”陆厉冥面色一变,快步上前握住她的手臂,稳住她摇晃着随时要倒下似的柔弱身躯,神色不复冷厉,温柔又担忧。

第一章 生不如死

  “好痛,呜……”

  “谁来救救我?爸爸,厉冥哥哥,我好痛啊……”

  细弱的呻吟声不断响起,房间里空无一物,除了白墙与桃木地板外,竟连一个家具也没有。柏清枳躺在冰凉的地板上,意识昏昏沉沉,迷蒙的双眼极缓慢地眨动着,一只大手忽然抓住她的长发,一把将她揪了起来。

  白嫩漂亮的小脸露了出来,一双雾蒙蒙的杏眼里含着泪珠,不断滚落脸颊两侧,柏清枳已经痛的神志不清,可却还是下意识惊叫道:“不,不要——”

  一道冷漠的声音响起,男人俊美的脸上不曾动容,“由不得你。”

  衣裙撕裂的声音响起,下身随即被炙热贯穿,高烧的身体滚烫异常,埋在里面舒服极了,男人狠狠的挺动着,梦魇般的声音淡淡响起:“手术时间安排在明早八点。”

  “不,我不要给她的儿子捐器官!”

  柏清枳的神智前所未有的清醒起来,“陆厉冥,你是个恶魔!——”

  陆厉冥大掌狠狠收紧,头皮近乎撕裂,柏清枳强忍下痛楚,坚韧重复道:“我绝不会给那个小三的孩子捐出我身上哪怕一滴血!除非你还我孩子的命来!”

  想起那个还未出世,就因为身下这个女人的过错而失去的孩子,陆厉冥的眼神立刻凌厉起来,虽然他从头到尾对柏清枳连半分爱意也没有,可这不代表她就被允许随意拿走属于他的东西。最初因为她的卑劣,他们有了这个孩子,最后由于她的无耻,他们失去了那个已有六个月大的女婴!

  怒气出离膨胀,陆厉冥的动作更加快狠,比起爱的融合,更像是一场惩罚,一次鞭笞。

  “如我所说,这由不得你!”

  “我恨你,我恨你!陆厉冥,我再也不会爱你……”

  随着一道灼热的温度进入身体最深处,柏清枳彻底晕了过去。

  陆厉冥面无表情地抽了出来,拉上裤链,就又是一个完美的绅士。他看了一眼躺在地板上形容凄惨的女人,眼里划过一道深深的厌恶,随即一脚踏上她细弱的小腿,一个成年男人的力量几乎是立刻折断了她,“啊啊啊啊啊——”

  “我的腿,救救我,陆厉冥……”

  从深度昏迷中被迫醒来,柏清枳泪流满面,一张好看的脸狼狈的再不能看。而陆厉冥却视若罔闻,跨过她,若无其事地出门去了。

  这个女人,不值得他有半分怜惜。

  ******

  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柏清枳从一开始的痛彻心扉,到现在已经习以为常,在陆家的这三年里,日日夜夜,她几乎都是这样过来的,痛苦是她最熟悉的朋友,而陆厉冥,这个她曾经深爱的男人,她为之付出了自己的所有,她的亲人、朋友,现在都已经将她深恶痛绝,她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可他竟然,还是不爱她。

  而她,竟然还有一丝期待。身体从滚烫到冰凉,呼吸从粗重到细微,天色从亮到暗,再从暗到亮。她始终望着那扇门,可从始至终,没人进来过。

  “吱呀——”

  “夫人,是时候去医院了。”

  女仆抱着水盆进来,一盆冰凉刺骨的水整个倾倒在柏清枳身上。

  “呜……”

  柏清枳茫然地张开双眼,她的身体好冷。在这样的寒冬里,她的房间一直没有暖气,何况她寸缕不着,小腿骨折处的血液已经凝固,这下又被水冲刷开来了。

  痛,实在太痛。可她再没力气叫喊出声。

  “夫人,得罪了。”

  几个人一起走了进来,柏清枳羞耻地抱紧身体,可却很快轻易地被掰开,摆出一个羞耻的姿势,全身每一寸肌肤,无论是美好与细嫩、青紫与鞭痕,都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

  不要!

  在无边绝望中,柏清枳无声呐喊。

  她知道这些人听命于谁,大部分是陆厉冥,也有来自那小三,柏清颜的人。这些人有一个共同点,他们都来自将她的痛苦视作乐趣的人。

  “请含住这个。”

  不等她有所反应,一片白色、带着血污的布片就被塞进了柏清枳口中,让她再不能发出半点声音。

  小腿被直接用手掰回正常的位置,扭曲的骨头被蛮力掰正,伴随着巨大的痛苦,柏清枳又一次陷入全然的黑暗中……再醒来,眼前是一片洁白,是医院。

  她知道接下来等待自己的是什么,却已无力抵抗,医用绑带将她整个人绑缚在床上,只能被动等待。

  “接下来的手术,不要用麻药。”

  “可是,陆先生,这样不好吧,整个手术过程会痛苦异常……”

  “我说过,不要用麻药。”

  “……是,陆先生。”

  剪刀剪去了她的血肉,体内的鲜血被源源不绝地输出,进入到柏清枳最痛恨的女人的骨血里,全身被紧紧束缚住,唯有痛楚鲜明至极。

  一切都仿佛蒙上一层薄纱,将她与这世界隔绝。眼前忽而浮现一对熟悉的身影,脸上久违地和蔼微笑着,向她张开手。

  “……爸爸妈妈,你们原谅我了,来接我了吗?”

  柏清枳躺在惨白的病床上,小腹处破开一个触目惊心的洞,血液疯狂流淌而出,但她竟然像感觉不到任何痛苦,轻轻地扯出一个笑。

  “病人心跳停止——开始除颤——”

  “1、2、3——”

  “1、2、3——”

  “心跳仍然没有恢复,继续CPR……”

  “病人呼吸停止了!……”

  恍惚间,柏清枳的意识飘荡向未名的远方。那时候她还是个被父母宠爱着的天之骄女,初遇陆厉冥时,他们都还很小。后来她理所应当地要嫁给陆厉冥,可让她想象不到的,陆厉冥狠狠给了她一记耳光,那眼神冷的让她心惊,“你真让我恶心。”

  这不过是一个开始,后来的惩罚、鞭打、羞辱,一次又一次施加在她身上,一点一点磨去她所有的天真。

  为什么?

  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这是病危通知书,麻烦家属签一下。”

  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她深爱着的那个男人脸上冷淡的面具终于龟裂,手指微颤着签下一个又一个名字,无数份病危通知书,让这个仿佛无所不能的男人也开始茫然。

  不应该是开心吗?如果不是现在在手术室里的这个女人,他本可以和自己最爱的人白头到老,而不是在还没开始的时候,就被迫分开。

  大脑忽然传来一阵刺痛,记忆中的爱人清纯的笑颜,忽然换上了另一张脸,属于急救室里那女人的,他深恶痛绝的面孔……

第二章 我是她的丈夫

  医院,傍晚八点十二分。

  陆厉冥疲惫地揉了揉额角,低声询问身旁一身洁白的医生,“手术成功的可能性有多大?”

  在他身后站着的林医生立即微微弯下腰,恭敬道:“由于创面过大,且病人在先前的手术中过于疼痛,导致病人本人求生意识低迷,尽管有您请来的外国顶尖外科医生坐镇,成功的可能性也只提升到20%……”

  陆厉冥不耐抬手制止,“重复的话我不想听第二遍!”

  可您分明已经听了二十多遍,林医生腹诽。不等他重新开口,手术室门忽然开启,陆厉冥刷地站起身,迎上走出来的几名医护,那几人身上白衣已被刺目的血迹染得通红,他深眸暗了一瞬,嗓音微涩道:“……她怎么样?”

  其中一名医生摇了摇头,低声道:“这是病危通知书,请您签一下字。”

  陆厉冥呼吸猛地一滞,接过那几页文件,执笔时才发现自己的手颤的厉害,高大的男人眸中飞快闪过一抹暗色,强行克制下那不知从何而起的抖意,正要签字,一名护士拦住他,质疑道:“请问您是柏小姐的什么人?”

  我是她的什么人?陆厉冥几近发笑,我是她的仇人,这世上最痛恨她的人,她法律上的丈夫。他毫不怀疑这一点,大手一挥写下“陆厉冥”三个大字,抬头冷淡道:“陌生人。以及,你被解雇了。”

  那名护士脸色瞬间惨白,医生对她隐晦地摇了摇头,咬牙低声说道:“可是陆先生,如果不是直系亲属或具有法律效应的身份,是没资格签名的。”

  话尽音落,急救室前霎时落针可闻。

  一众人冷汗浸湿后背。

  像是过了许久,陆厉冥缓缓开口,面色阴冷似阎魔,低低吐出两个重中之中的字眼。

  “……丈夫。”我是她的丈夫。

  “什么?!”

  一道声音传来,众人纷纷转头,一个身穿素色长裙的女孩站在长廊尽头,她容貌并不出色,却分明有种惑人的魅力,像是一朵于清晨盛开的花,清纯而不失颜色。此时她一双漂亮的杏眼中满是泪珠,唇瓣颤抖着道:“你说……什么?你是她的丈夫?!”

  “清颜!”陆厉冥面色一变,快步上前握住她的手臂,稳住她摇晃着随时要倒下似的柔弱身躯,神色不复冷厉,温柔又担忧。

  柏清颜一把甩开他的手,倔强道:“你说你是她的丈夫。”

  陆厉冥哑然,组织着语言斟酌道:“她现在正在抢救,我必须得签字,否则……”

  “我不管!你答应过我,再也不理那无耻女人的任何事情!你要对我,和我们的孩子食言?”

  “不,当然不是。”陆厉冥小心地护着柏清颜微微隆起的腹部,回头望了一眼仍然亮着的抢救室灯,回头那一瞬做下决定,“我们回家。”

  柏清颜的神色缓和下来,在男人的护持下转身。身后被忽视的医护众人不得已出声,道:“可是陆先生,柏小姐还在抢救中,没有脱离生命危险……”

  “管她去死!”柏清颜蓦然回头,眼神冷得彻骨,不带半分人类该有的感情。

  出声的人一愣,在那眼神逼视下几乎不敢再出声半句,冷汗已流满衣襟。有人强撑着大着胆子,看向陆厉冥,“陆先生?”

  陆厉冥头也不回,声音淡漠至极,“一切看她造化,假若她命大不死,也不过是给这他人多添负担。死了也好,免得害人害己。”

  医护们面面相觑,识趣不再多言。

  ******

  痛。

  好痛。

  柏清枳睫毛微颤,挣扎着睁开眼睛,最简单的一个动作也费力至极。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洁白,这里是,医院吗?

  身旁有人见她醒来,立刻出声安抚道:“柏小姐,请不要担心,您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已经是九月九号了,您整整抢救了两天两夜,后来又昏迷了两个星期,您受的伤太过严重,差点就要成为植物人了。”

  原来已经九月九号了,她还是错过了小城的开学日期。柏清枳艰难地望向身旁的护士,没错过她脸上浓浓的同情,疑惑道:“咳咳、怎么了?”

  她昏迷太久,嗓子又干又痛,每说一句话都是绝对的折磨。

  “柏小姐,您的住院费已经拖欠了有十六万元,请问您还有什么亲朋好友,可以过来付一下费用的吗?”

  “……什么?“

  柏清枳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护士耐心地重复了一遍,“如果您无法付清费用,我恐怕您就必须立即出院。”

  呵,真可笑。柏清枳听见护士出门的声音,只愣愣地望着空无一物的天花板,这里的一切都那么洁白,只有她浑身污浊,格格不入。

  下午。

  身上维持生命延续的仪器被一个个拆卸下来,柏清枳呼吸愈发粗重,每一个最细微的动作都能引发她最痛苦的感知。随着最后一件仪器卸下,柏清枳浑身清净,除却一身护士友情赠送的白色长裙,身无旁物,干干净净。

  踏进下午炎热的空气中,阳光铺撒在身上,却不如想象中舒适,反而引起一阵阵刺痛。出院前医生的话仍响彻耳际,“柏小姐,如果有条件的话,希望您眷回医院继续接受治疗,否则以您目前的身体状况,恐怕只能撑三到四年而已。”

  三年,足够了。

  柏清枳深呼吸一口气,握紧医生塞给她的止痛药,踏进一片耀眼到刺目的光中,仿佛整个人已融入进光里,即将消失。

  一路上公交摇晃人挤人,好不容易从位于市中心的医院回到贫民区的家中,柏清枳已摇摇欲坠,面色惨白,强撑着一口气,走入散发着恶臭的老旧筒子楼里,轻轻敲了敲门。

  拖鞋拍打地面的声音立刻响起,快速靠近门边,门吱嘎一声开了,一个七八岁的男童扑进她怀里,险些将她带倒。

  “姐姐!”

  柏清枳神色瞬间柔软下来,揉了揉他的头顶,柔声道:“小城这几天乖不乖?有没有好好吃饭……”

  踏进门中,眼前的一切让她瞪大双眼,几乎不可置信。

第三章 下跪

  “怎么回事?!”

  只见室内如同蝗虫过境,杂乱的不成样子,衣翻柜倒,地面遍布漆黑的大脚印。

  “小城,是谁来过了?他们有没有伤到你?!呃……”急切的问询声戛然而止,柏清枳捂紧小腹,瞬间像被无形的大手压弯了腰,冷汗顺着小脸潺潺流下。林小城吓的不轻,忙去扶她,可幼童怎能承受成年人的重量?两人险些被一起带倒。

  “姐姐,你怎么了?别吓我……”

  那一瞬间的痛楚几乎锥心,柏清枳艰难地摇摇头,嘴唇颤抖着,说不出一个字。眼前的一切都模糊下来,女孩强撑着安抚依偎着自己的小男孩,“小、小城,快去隔壁白奶奶家,快去!”

  “姐姐——”

  “快去!”

  顾不得温言安慰,柏清枳的声音从未如此凌厉。林小城咬着唇,快速跑出家门。

  长长地呼出一口浊气,柏清枳放松下来,她绝不能让小城看到她如此狼狈模样。勉力拿出药片,没有温水,只能生生咽下去,苦涩似乎直抵心房。柏清枳在原地跪坐了约十分钟,药终于开始生效。她起身准备开始清扫,小城不能生活在这样杂乱的环境里。眼神不经意间扫过茶几,上面留有一张留言条。

  快速阅读完毕,柏清枳脸上一点点白了下来,简直没了人色。

  是他。这是来自他的警告。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留言条滑落掌心,柏清枳的问题,无人可以为她解答。

  陆家大宅,傍晚七点零三分。

  柏清枳跪在这里,已经有两个小时。

  天色逐渐转暗,可热气却仍然沸腾,单薄的女孩浑身簌簌发着抖,意识模糊。

  陆家今夜正在举办晚会,来来往往的客人衣着高贵,妆容精致。来者无一不会多看她一眼,毕竟这样的好戏,不是天天都有机会上演。讥笑的声音,鄙夷的视线环绕着她,无处不在。

  来客中不乏有认识柏清枳的,但此时两者的身份,却已是天差地别。

  该说陆厉冥有多缺乏人性,还是柏清颜的手段有多绝妙?柏清枳可笑地想,这样的计策绝说不上有多高明,但却正中下怀。无论是用小城威胁她,抑或用这样的方法来一寸寸粉碎她的自尊,她的骄傲,他们都做到了。任谁来看,也是一份完美满分的答卷。

  “这不是柏家大小姐吗?”

  “什么大小姐,落难凤凰不如鸡。看看她现在这样,恐怕连做鸡,也没人想要她,哈哈哈哈——”

  尖锐嘲讽的声音逐渐远去,却清晰地像正响在她耳边。柏清枳双拳攥紧,紧紧咬住下唇。不要紧,她告诉自己,不要紧。她已经没什么可失去,但小城不一样。

  自从柏家家道中落,她的生命中就只剩下小城这一点光亮。或许曾经还有陆厉冥,但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彩云易散琉璃碎,世间好物不坚牢。

  陆厉冥,她细细咀嚼着这三个堪称刻骨铭心的字眼,你究竟能做到怎样的地步?

  “柏小姐,柏小姐?”

  柏清枳极缓慢地眨了眨眼,一滴汗珠顺着眼帘滑落。眼前站着一个身穿燕尾服的中年人,管家打扮,神色怜悯,“柏小姐,您还好吗?”

  “唔、咳……”柏清枳悄悄咽下翻涌上喉头的血腥,摇了摇头。

  “少爷请您进去。”

  柏清枳晃了晃身子,折磨终于到头了吗?她艰难地撑起身子,准备起来。

  “不,”管家伸手按下她的肩膀,膝盖重重磕在青石板上,“不是‘走’进去。”

  柏清枳浑身克制不住地细微战栗,冰凉从心尖开始,一圈圈蔓延到全身,冰得她牙齿打颤,“是、是陆厉冥的意思吗?”

  管家摇摇头,“是少夫人的吩咐。”

  柏清枳才刚问出口,就已深感羞耻。无论是谁的意思,终究,若没有他的首肯,是不可行的,不是吗?

  “我知道了。”

  深深呼吸一口气,迈动膝盖,第一步。

  身边有人发出惊讶的抽气声,“你们看,那不是柏家那位眼高于顶的大小姐吗?”

  “呵呵,哪里还是‘大小姐’啊。”

  “真是可怜……”

  指甲深深陷入掌心,第二步、第三步。

  “这是在做什么?”

  “不知道,不过无论如何,也是她咎由自醛。”

  “谁让她不要脸,勾引自己妹妹的男人?害的自己家破人亡,结果男人没得到,还落得一身臭名。”

  “真是活该!”

  有丝丝湿热顺着指缝滑落,第四步、第五步、第六步……原来没她想象得那么艰难。柏清枳在心底微笑,爬进大厅,穿过人群,有闪光灯对准她亮起。她爬过大厅,爬上楼梯,爬进那个熟悉无比的房间里,气喘吁吁,身体疲惫至极,但她却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像是灵魂脱离身躯,卸下一切重担。有一道冷厉的视线从她进到房间那一刻就围绕着她,可她不再费心去想那是谁了。

  “陆少,柏小姐到了。”

  屋内烟熏雾燎,只有零星几人或坐或立,皆有意无意地将目光投向跪在屋子正中央的她。

  “厉冥——”

  身后的房门发出咔哒一声轻响,娇弱的嗓音响起,扑向被人群围绕着的陆厉冥,似是无意地狠狠踩过柏清枳的脚踝,柏清枳脸色立时更白一层,活像刷了一道白漆。

  咬紧牙关,不发出哪怕一点呻吟,这是她最后能为自己做到的。

  “这不是清枳吗?她怎么跪在这里呀?还这么狼狈。”

  柏清颜似乎天真无邪道,陆厉冥正圈着她在自己怀里,房中众人已立刻把烟熄了,有佣人前去开窗通风。男人低沉的嗓音淡淡响起,温柔入骨,“卿卿,这里烟大,当心熏到。”

  “没关系啦,倒是清枳,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有人说,永远不要说再坏不过现在这样,因为永远没有‘最’,只有‘更’。柏清枳恍惚想到,真的是这样。

  有人尖声斥责:“喂,少夫人问你话,没听见么?”

  “……我,”柏清枳抬眼,望向怀中坐着她的亲妹妹,神色温柔得不像话的那人,一行清泪终于滚落面颊,“我是来,道歉的。”

第四章 极品

  房间内静了一瞬,随着有人“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众人笑声此起彼伏,“哈哈哈哈……陆大少爷,你是从哪儿找来的这么个极品?!”

  “还道歉,也不看自己有没有资格。”

  “喂,你还有那么一点儿自尊吗?宁愿跪着来道歉,也要死乞白赖在陆少身边?”

  柏清枳像是没听到那些鄙夷的话语,直直望向房间中央的那对璧人,黑眸中满是倔强。陆厉冥怀里揽着柏清颜,与笔直跪在房间中,却像是巡视领地的女王一般骄傲的柏清枳对视,神色晦暗不明。

  笑声逐渐平息,房间里又归于寂静。已经有人在无言默契对视的两人身上来回扫视,这是什么情况?

  没人注意到柏清颜隐隐崩出青筋的额角,她费尽心机,可不是让他们在她面前死灰复燃的!忽然揽上陆厉冥的脖颈,柏清颜甜笑道:“厉冥哥哥,你都不看我,孩子要不高兴啦。”

  孩子?

  什么孩子?

  柏清枳一愣,疑问先于大脑脱口而出道:“什么孩子?”

  “你还不知道哪?”看客戏谑地嗤笑,“陆少和少夫人马上就要结婚了,为了给少夫人腹中的孩子一个家,不知道有多甜蜜。你呀,就别死赖着陆少不放了,要点脸,行么?”

  柏清枳置若罔闻,执着地瞪视着那人,语句破碎,“什么孩子?结婚是什么意思?”

  “姐姐,你还不知道么?我和厉冥哥哥马上就要结婚啦。”柏清颜甜蜜一笑,抚摸着自己的小腹,眸中隐约带着一抹挑衅。

  也只有在羞辱她的时候,柏清颜才肯叫柏清枳一声“姐姐”。

  虽然早知道今夜是早准备好的针对她的羞辱,可她怎么也没想到,在失去了一切换来了陆家少夫人的名称之后,她竟连这个也要失去,“可,我是他的妻子,我、我们已经结婚了……”

  “别开玩笑了好么?你当时处心积虑逼得陆少不得不和你结婚,现在契约中的三年已过,你怎么好意思……”

  “签了它。”

  一道冷厉的嗓音打断了那人的话,可没人敢不满,几页文件被甩在柏清枳面前,首页上赫然是“离婚协议书”几个大字。柏清枳几乎费尽全身力气,才拿起那页文件,薄薄的纸张竟似有千钧之重。从没有这么痛过,不仅仅是身体上的痛,这是诛心之痛,可她无力抵挡,连说“不”的权利也没有。可即便如此,她也想要试试,“我在陆氏公司里还有股份,你不能就这么……”轻而易举地把我赶出去。

  “我能。事实上,你已经不再是陆氏财团的股东。”陆厉冥脸色平静,甚至不愿意听她说完一整句话。

  “什么?”柏清枳一愣。

  陆厉冥淡淡解释道:“你的股份在昨天已经全部转到卿卿名下,你现在身无分文。”

  “……”

  “更正一下,”柏清颜甜甜一笑,“不是身无分文。你在医院欠下的十六万医疗费还没还呢,姐姐。而且我刚得到消息,你涉嫌与林氏集团进行商业勾结,导致林氏亏损严重,起码有上百万的损失都要算在你头上,你如今负债累累。不过这还不算什么,你最好祈祷,不要有牢狱之灾……”

  文件脱手摔落在地,柏清枳僵硬地转头看向他,原本圆圆的鹅蛋脸不知何时瘦了许多,显得眼睛愈发的大,“她说的,是真的吗?”

  陆厉冥垂眸,避开她的眼神,没有否认,“你签字离婚,我给你我的承诺,不会把小城带累进来。”

  “呵呵呵呵,好、好、好……你好……”

  柏清枳凄然惨笑,笑着笑着,忽然转头看向一众看热闹的人,声音极其冷静,“有笔吗?”

  “什么?”那人一愣,迟疑地从身上拿了支笔出来,伸手递给她。

  这奇怪的反应显然让所有人意料不及。柏清枳已不在乎那些怪异打量的视线,抬手接过笔,淡淡道了声谢,捡起地面散落的文件翻到最后一页,提笔,签下自己的名字。随着最后一笔落下,一滴泪珠直直跌落在“枳”字的一点上,晕开层层墨迹。

  一切纠缠,所有痛苦,她无望的执着,他积年的痛恨,都在此划下句号。

  所以这就是了。

  所以这就是,她这成笑痴恋的结局了。

  “请让让!”

  身后的门发出“啪”地一声,几名身穿制服的警察踹门而入,为首的女警声线严厉,“柏清枳柏小姐是吗?现在我们合理怀疑您涉足一场商业欺诈,请您跟我们走一趟!”

  柏清枳神情麻木,伸手让警察戴上镣铐,冰冷的铁制手铐把皮肤磨地生痛,她像是无知无觉一般,随着几名警察粗鲁地推搡起身。在踏过门沿的那一秒,她突然转头,目光准确地看向陆厉冥,淡淡道:“在你叫‘卿卿’的时候,你真的知道自己在叫谁么?”

  柏清颜脸色一变,厉声制止道:“宗!”

  柏清枳平静地微笑,任由警察箍着她的手臂带她走出门,最后一句话轻飘飘地传了过来,“照顾好小城。”

  门蓦然关上,穿着一袭白色长裙的清瘦身影彻底消失不见。

  “厉冥哥哥,厉冥——”

  “嗯?”仿佛大梦初醒,陆厉冥望向晃着自己手臂撒娇的柏清颜,下意识柔声道:“怎么了?”

  “厉冥哥哥,我难受。”像是没注意到他的走神,柏清颜扑进陆厉冥宽大的怀中,嘟着嘴道。

  自从那日柏清枳在陆家大宅被警察带走,已经过了三天。这三天里,陆厉冥时常走神,这在从前是绝不会发生的事。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她柏清颜有能力赶走柏清枳一次,就能赶走她第二次,不仅仅是让陆厉冥和柏清枳身处异地,更是要从心里将她的影子连根拔起。

  陆厉冥宠溺地抱过她,嗓音低沉,“今天的药没吃吗?”

  柏清颜眸中飞快划过一抹暗色,脸上却仍是一派天真无邪,“我怕对宝宝不好,想试着停药了。”

  “也好,一旦有不舒服,记得告诉我,知道么?”

  柏清颜点头应答,将整个人窝进陆厉冥的怀中。在他看不到的角度,单纯的神情逐渐分崩离析,仍留有婴儿肥的娇嫩小脸竟成熟地吓人。

  本来就没有病,又何必要吃药呢?想起早被她替换成维生素片的抑郁症处方药,柏清枳抑制不住心中的得意。纵然此“卿卿”非彼“卿卿”,然而不被戳破的谎言,就会变成真相。柏清枳,你怎么斗得过我?你以为你还能从监狱里出来吗?我要你,——永远没有出来的那一天!

第五章 犯人柏清枳

  “犯人柏清枳,因违反刑法第三十九、六百七十八、九百六十九条,以及民法第七十五、九十八……综上所述,我院判定其有期徒刑两年,即刻执行!”

  法官敲下象征权利的法锤。

  “咚——”

  一锤定音。

  她的人生还未开始,已经结束。

  木然地随着狱警的步伐走进蓝白基调的监狱,一步更比一步轻松,像是灵魂脱离躯壳,徒将一身脏污随着步伐迈动被洗净。

  那股钝痛来得极为突然,像腹中有个新生的生命拉拽着柏清枳的灵魂,不肯她离去。

  不!

  柏清枳惊恐地睁大双眼,望向自己仍一片平坦的小腹。

  “滴、滴、滴……”

  “唔……”

  柏清枳扶着头,缓缓坐了起来,扫了一眼正稳定输液的点滴,心底莫名涌上一股难言的厌恶,抬手就要撕下点滴针。

  “我劝你别那么做,”一道低沉中带点痞气的男声响起,柏清枳转头,一个身穿雪白制服,剑眉星目,极其俊美的男人正倚在门沿边,见自己看过来,挑了挑眉道:“你已经怀孕快两个月,但先前身体受损严重,只剩下一个肾勉力支持毒素排出。现在你脆弱得跟纸人没什么不同,拔下点滴只会加剧你身体崩溃的进程。”

  怀孕。她怀孕了。

  是那次,在给柏清颜的孩子献出自己的肾脏前,作为“交换”的那场交缠。

  结婚三年,唯一的一次,就这么中奖了。真滑稽,不是吗?

  柏清枳抿抿皲裂的唇,指尖青白,将又回到她身上的病服两侧抓出道道褶皱,“我要打胎。”

  这他可没想到,男人几步走到病床沿,俯视着女孩瘦削苍白的侧脸,目光研究似的看进她淡漠的眸中,“这可是你获得缓刑的机会,孕妇不能判刑。……何况,你也不能打胎。”

  给昏迷的柏清枳接上点滴前,曾有人找到过他,“金医生,有人要你无论如何保下这孩子,你放心,上头都打点好了,你只需要保证她不能打胎就好。”许是见他神色玩味,那人又补充道:“我知道您家世显赫,不爱收人好处。但这回不一样,这可是,陆家那位少夫人的意思。”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卖名副其实的第一世家一个人情也未尝不可。只是这人竟这么有意思,难得让他惊喜。金咎尘戏谑地望着眼前眼神清淡的女孩,她一定有许多故事,这几个月不会无聊了。

  柏清枳敏锐地捕捉到他奇怪的话语,“‘不能打胎’是什么意思?”

  金咎尘耸耸肩,并不做出解释,薄唇挑起一个痞笑,“认识一下,我是金咎尘。”

  ******

  “都安排好了?”

  “很好。等时候到了,把她的孩子剖下来,带给我。”

  柏清颜神色愉悦地挂下电话,挑出一片被染成彩虹色的维生素片,含进嘴里。原本是为了掩饰药物的细微不同而染色,却让所有知道她的病的人对她更加怜惜,对柏清枳更深恶痛绝,那么,何乐而不为呢?

  身后有人拥抱上她,嗓音带着点少年般的清醇音色,“阿颜,何必要这么绝情呢?毕竟她也是你的亲生姐姐。”

  柏清颜绽放出一抹甜蜜的笑,笑道:“装什么?你也是我的同谋,多少把陆厉冥和柏清枳玩得团团转的计策,可都是你献给我的呢。”

  她看不见身后人眸中的暗色,脸上连分毫柔情也没有,声音却依然温和,“为了我的未来,阿颜也辛苦啦。装怀孕很难受吧?”

  柏清颜更正道:“是‘我们’的未来。咎煜,为了我们,我会好好努力的。下一步,就是陆厉冥……”

  “可惜你不能怀孕,否则让陆厉冥替我们养孩子,才有意思呢。”

  “会怀孕有什么了不起?柏清枳会怀孕,还不是被我耍得团团转。再说,我不会怀孕,可给你带来多少好处呢,嗯?”

  柏清颜甜笑,小手拂过身后人的大腿,暗示性地舔了舔唇,随即就被一股大力带倒在床上。

  “轻点,唔啊……”

  ******

  小腹处的隆起已一日更比一日显眼,那里面怀着的,是不受父母期待而暗结的卵胎。

  柏清枳无意识地温柔抚摸着如今已高高鼓起的小腹,嘴角扬起一抹苦笑,你来得真不是时候呢。三年前,她与陆厉冥新婚,她曾无比期待新的小生命的到来。三年后,一切都变成一场天大的笑话。她以为商业联姻是那时刚刚接过陆家当家权的陆厉冥所需要的,更何况,他们互相深爱。没想到,只不过一个夜晚过去,怀着新婚喜悦的柏清枳等到的,却是一个如地狱恶魔般冰冷无情的陆厉冥,看着她的眼神那么陌生又厌恶。

  一个晚上,能改变什么呢?现在她才明白,能改变的太多太多……如今,预产期将近,她竟注定要在监狱中生下这个不被期待的孩子。

  也许是因为为母的天性,柏清枳一日更比一日喜欢、期待这个孩子,她会叫ta小衫,ta和小城一定很合得来,她会用尽全幅身心去补偿ta。对不起,你没有父亲,你的父亲甚至不知道你的存在。但没关系,妈妈和小城哥哥会给你很多很多的爱。

  沉浸在美好的期冀中,小腹突然一阵钝痛,柏清枳刹那间从幻象中抽离情绪,挣扎着按下呼叫铃。

  羊水破了!

  “咚——”

  门被快速打开,一群身穿白大褂的人如鱼般涌入,熟练地为她连上各式仪器。

  “接入麻药——检查胎位——”

  痛!好痛!

  柏清枳已痛地昏昏沉沉,不知是因为麻药还是别的什么,她眼前时不时开始有些模糊,意识像要被从身体里剥离。

  像被与外界强行隔离。

  “金医生,我的宝宝……金医生?”

  柏清枳强行睁大双眼,寻找着那个痞气俊美的男人,可扫视了一圈又一圈,身边竟没一个人符合金咎尘的外貌。她心底有冰凉的不安化开,手指不受控制地轻颤,“金医生,金医生在哪?……你们,你们是监狱的医生吗?”

  没人应答。

  柏清枳狠狠咬了下舌,终于能看清一点点,眼前的一切却让她近乎惊恐,她张大嘴,尽可能地大声呼救:“你们是谁?我没见过你们!金咎尘!狱警!救我,救我!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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