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结)毒帝本是女儿娇【锦容】萧治汪婧萱

发布时间:2018-11-06 18:00

《毒帝本是女儿娇》是由“锦容”所著,故事的主角是萧治、汪婧萱,重生在了仇人的女儿身上,汪婧萱感到莫大的讽刺,如果当初不是自己瞎了眼,信错了人爱错了人,也不会落得个现在的下场。

毒帝本是女儿娇小说_萧治汪婧萱在线阅读

第一章:

十二月的雨,淅淅沥沥,冻人入骨。

寒气从四面八方侵入,汪婧萱本来身子就不好,被这寒气一冻,索性发起了烧。

这是关押死囚的地方,入目便是一排排树立的铁质栏杆,冰冷又无情,似是要将人的所有希望都磨灭。

汪婧萱烧得昏昏沉沉,耳边似乎传来铁门被开锁的声音,她有些艰难地睁开眼,然而眼皮太过沉重,旋即又要闭上。

身子却在这时被人猛地踢了一脚。

汪婧萱终于睁开了眼,有些讶异地抬眼看去,那是个满脸络腮胡的狱卒,正用不耐烦的眼神看着她,嘴里骂骂咧咧地。汪婧萱烧得厉害,脑子仍不十分清明,也听不清他在说什么,身不由己地被人粗鲁地拽起来,跌跌撞撞赶出了这处牢房。

大楚唯一异姓王之孙女,这显赫的身份在以往颇受人尊重,但自从来了这处,似乎没有了任何意义。她已成了寻常的死囚。汪婧萱由着那两个狱卒一路不耐烦地骂骂咧咧,对她又推又搡,穿过一段漫长的过道,终于到了一间稍宽敞些的屋子。

一进门,汪婧萱便骤然睁大了眼。

这屋子的正中,正躺着一个人,头发花白,佝偻着身子,散落的头发将大半张脸盖住。他白色的囚衣上是累累血迹,一旁有一滩水,两边各站着一个狱卒,另有一个狱卒手中端着一盆水,哗啦啦地冲了上去。

“爷爷!”

汪婧萱满脑子的睡意都被吓没了,她猛地扑上前,拨开那人脸上的头发,果真是爷爷。

他显然是被动了刑,本就已经是高龄,哪里还受得住这般折磨,已经不知是第几次昏死过去。前几次都是被这冷水泼醒的,然而这一次,无论汪婧萱如何摇晃,他都没有一点动静。

汪婧萱颤抖着手伸到他的鼻下,停留了片刻,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

随即,便是骤然爆发的哭声。

然而,这冷血的地方却容不得她的眼泪。

一个狱卒对萧治道:“大人,好像是死了。”

萧治微微皱了皱眉,道:“押已画了,通敌叛国之徒,死不足惜,拖下去吧。”

耳中传来这有些熟悉的嗓音,汪婧萱还来不及反应,便被人拖开,眼睁睁地看着爷爷被拖了下去。

她猛地抬起头,看向了坐在屋子正中桌后的那人。

此人衣冠楚楚,素来喜欢冷着一张脸。虽先前没有多少接触,汪婧萱也早已接受了赐婚,将他视作自己以后的丈夫。

这便是她的未婚夫,大理寺卿,萧治。

萧治眼中没有什么波动,只与她对视了一眼,便道:“汪婧萱,你爷爷已画押认罪,你是要直接认罪,还是……”

“畜牲!你屈打成招!”

萧治眉头也没皱,定定地看了她一会,道:“既然如此,上刑吧。”

汪婧萱的脑子越发昏沉了。

疼痛并未让她更为清醒,只是更加模糊了她的认知。

她被人死死按在地上,跪在她的“未来夫婿”面前,手指被尖锐的针插入,一根、两根,待十指全被插进了针,她早已痛得说不出话来。

耳边传来萧治一声轻飘飘的笑声,她听见萧治道:“看不出来,你倒是有几分骨气。”

汪婧萱闻言抬起头,死死盯着他,道:“萧治,你这不忠不孝不义之徒!”

萧治显然没有想到她竟然还有精神骂他,微微挑了眉,道:“哦?你倒是说说,我如何担得这名?”

汗水将头发黏在脸上,汪婧萱忍着指尖传来的痛楚,一字一句道:“身为大理寺卿,不察实情,反倒对忠臣施虐,屈打成招,此为对国之不忠;罔顾你我婚约,将我爷爷毒打致死,此为不孝不义,萧治,你枉为人!”

萧治唇角勾起一抹凉薄的笑,道:“你汪府通敌叛国一事,证据确凿,我不顾交情,秉公执法,正是因为我占尽了忠孝义。罪臣之女,竟还有脸面狡辩,来啊——”

他刚要吩咐再次用刑,便有狱卒附耳上来。

萧治看了她一眼,道:“本官有些乏了,暂且先到此处,将她关在这吧。”

少了钳制,汪婧萱软软地趴到在地。地上还有方才爷爷留下的血迹,无人之处,汪婧萱终于忍不住流下了眼泪。泪水像是要将她的苦楚都洗净一般,一旦流出来,便停不下了。手上还插着针,她就这么将头埋在膝盖上,默默哭了一会,直到耳边传来了一声熟悉的声音。

“啧啧,汪婧萱,你如今可是不大体面。”

汪婧萱惊讶地抬起了头。

门口站着一个人,穿得干净富贵,与这昏暗的牢房形成鲜明对比。正是她自小的玩伴,夏梦泽。

对门口的人交代了几句,夏梦泽回身便看到了她疑惑的眼神,忍不住用手掩住唇,噗嗤笑了一声。

“蠢笨如斯,汪婧萱,我还真是高看你了。瞧瞧,你如今的样子,哪里还有半分大家闺秀的样子?”

她绕着汪婧萱走了一圈,微微弯下腰,像是好奇般地盯着汪婧萱的手看了一会,猛地出手,拔下一根针来。

汪婧萱痛得一个激灵,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再怎么不清楚情况,眼下却也能看得分明了。

“你……”

夏梦泽满意地看着她蜷缩起来的样子,道:“你不是高高在上么?大楚唯一异姓王的孙女,你的风光无限呢?从云上跌落到尘埃中,这滋味可好受?”

“夏梦泽!你何必如此落井下石!”

夏梦泽嗤笑了一声,道:“我就是看不惯你永远这么清高的样子。身份高贵又如何,你骑在我的头上多少年了,这不过是我对你的报答罢了。”

“你怎么说得出口这种话!自小我便什么好吃好玩的都同你分享……你……”汪婧萱猛地住了口,惊讶地睁大了眼,道:“是你做的?”

夏梦泽满意地点点头,道:“不容易,终于想明白了。”

汪婧萱愣在原地,身子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起来。

第二章:

良久,她喃喃道:“为什么,我从不曾亏欠于你,你为何要费尽心机如此陷害我汪府?”

夏梦泽眼中闪过一抹恨意,声音陡然尖利,“你不曾亏欠于我?汪婧萱,我自小便看不惯你,身份高贵又如何,我夏梦泽是乞丐么?需要你施舍那些吃的穿的给我?”

她毫不留情地抬起了汪婧萱的下巴,看着她的眼睛道:“你爷爷是大楚唯一的异姓王,自小,我便要看着爹爹对他多番巴结。你以为我愿意同你在一处玩?我那都是逼不得已!除了身份,你有什么比我好的?这张脸,还是这脑子?”

她起身,像是要泄愤一般,又接连拔下了汪婧萱指尖三根银针。

汪婧萱根本来不及防备,痛叫出声。

夏梦泽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些,继续道:“你不过就是幸运,凭着这身份,得了一切恩宠,还得了皇上御赐的得意郎君。可是除此之外,你还有什么?你看,我不过是耍了些手段,你汪府再尊贵又如何,还不是顷刻崩塌?呵,不过,你如今这狼狈模样倒是顺眼许多。”

汪婧萱痛得整个身子都在抖,但仍是抬起头,狠狠盯着她,“嫉妒疯了么?如此下三滥的手段,夏梦泽,我当真错看了你。”

夏梦泽脸色一变,上前猛地扇了她一个耳光,直将她扇得脸都偏过去。

“到了如今,你还要嘴硬是么?我方才听闻了,你爷爷啊,受不住刑法,已经死了。难过么?别着急,你马上就能去陪他了。你啊,嘴硬也没事,你如今还剩什么呢?你还不知道吧?不止你爷爷,汪府上下一百二十七口人,已全部被看押了,你爷爷既然已经画押了,很快便能满门抄斩。只是你大概是看不到那盛况,你啊,很快便要下黄泉了。”

汪婧萱脸色发白,良久,苍白着脸轻轻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

汪婧萱道:“我笑你,心思龌龊,与你那爹爹一样,做的都是些上不了台面的事。夏梦泽,你注定也上不了台面。通敌叛国这么大的帽子扣下来,当真是难为你了。不过啊,那么多的人命,但愿你午夜梦回之时,不会做恶梦。”

夏梦泽脸色一僵,随即不自然地别过了脸,哼了一声,道:“哼,死到临头了还如此嚣张。我送你的大礼,可不止通敌叛国这一条罪名。我啊,还附赠了你一条,与邻国皇子有染。如何?证据确凿,你即便是死了,也会遭万人唾骂。这份大礼,你可满意?”

汪婧萱不愿再同她争辩。

她分明就是个疯子。

疯了,真是疯了。

拔了银针的指尖静静地摩挲了一会身旁染血的地面,她努力克制住了即将掉下来的眼泪,一字一句道:“夏梦泽,我祝你。”

夏梦泽看着她,准备听她还要交代什么。

“我祝你,日日噩梦缠身,不得解脱;所爱非人,终被抛弃;千般筹谋终成空,自食恶果。”

她每说一句,夏梦泽的脸便白上一分。夏梦泽咬了咬嘴唇,正准备再最后折磨她一番,却见她猛地站起身,撞向了一旁的墙壁。

额上汩汩流着血,汪婧萱看着夏梦泽惊讶的脸,道:“我不会给你杀我的机会,你不配。夏梦泽,你永远不如我。”

在夏梦泽陡然煞白的脸色中,汪婧萱沉沉闭上了眼。

一场雨刚过,冲淡了些许夏日的炎热。

前些日子落水之后便感了风寒,养了这么几日才好起来。

楚云娇披了件薄衫起身,径直走出了门。

寝殿外是一小片荷塘,她的生母珍妃爱荷花,皇帝便为她在这宫中种了一池荷。

如今斯人已逝,留下楚云娇居于此地,便少有人踏足了。

“小姐,怎么起身了?这会子有些凉,还是进屋吧,一会再着凉了可就不好了。”

说话的是她的贴身侍女,欢儿。

喉中有些痒意,楚云娇低头咳了两声,这才道:“无碍的,病了这许多日,也该见见太阳。”

欢儿拗不过她,只好小心看着她走到廊下的躺椅上躺下,这才回屋中泡了杯茶。

水温不烫不冷,恰到好处的润喉。

楚云娇心中一暖,朝她笑了笑,接过了杯子。

欢儿便拿过针线活,坐在栏杆旁做起了女红。

雨后初晴,天边隐隐有一道彩虹。空气中是特有的清新,这么闻着,让人轻而易举地放松下来。

这身子实在太过柔弱,醒过来之后足足养了五日,今日才能下床了。不过得益于这场病,她已完美适应了这个身份。

听闻,汪府一案后,汪继与汪婧萱均在狱中畏罪自杀,汪家一百二十七名人口,满门抄斩。通敌叛国乃大罪,为警醒天下人,皇帝特命将人头悬于城楼两日,随后,悉数火焚。

汪家显赫一门,至此落得灰飞烟灭,连个坟墓也没能留下。

她本也该是徘徊于大理寺中的一抹冤魂,却不料,机缘巧合之下,竟醒在了这个身体上。

皇家公主,楚云娇。其母珍妃曾多年受皇帝独宠,但红颜薄命,难产而死。

自此,楚云娇虽空有公主的名分,却空有一个尊贵的壳子,不得皇帝宠爱。

这便是皇家的脾性,爱你时,将你捧在手心;不爱时,便亲手将你从云端摔落。

她经历了两世,早已深谙这个道理了。

汪婧萱,也即如今的楚云娇,目光冷淡地看着天边那道色彩绚丽的彩虹,眼中冰冷一片。

她想起了些遥远的事情。

汪家显赫,只因汪继当年与先帝情同手足,是汪继,用自己的命相陪,助先帝打下了这片山河。

然而,不过才过了一代,仅凭着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和几纸所谓“证据”,当今皇帝便下令,诛了汪家满门。

第三章:

欢儿道:“前几日还听闻皇上从咱们这莲心殿前经过,也不知会不会想着来瞧瞧公主……”

楚云娇眼中杀机陡现。

她还记得刚醒过来时的痛苦,比先前受刑更痛苦百倍。

醒便醒了,竟醒在仇人的女儿身上,多么讽刺?

但是这么多日过去了,她也学会了忍耐。既然老天不让她就这么死去,那便是有更好的安排。

这白得来的一条命,她绝不会再轻易丢掉。

所有莫须有的罪名,强加的羞辱,她都会一一清算。

状似不经意地,她问道:“你可知道汪家一案?”

欢儿眼中闪过一抹讶异,随即想了想,道:“这后宫之中消息不甚灵通,欢儿只是略有耳闻。”

“那,这满朝文武,可曾有人替汪家说过话?”

虽讶异于公主为何突然提起此事,但欢儿还是认认真真回答道:“嗯……好像听闻,那郁将军曾为汪家上书求情,只是被驳了,还被罚回家反省了。”

楚云娇微微皱眉,疑惑道:“郁将军?”

这个欢儿倒是知道的。她索性停了手中的活,道:“是呀,就是那位年纪轻轻便打了胜仗,咱们大楚最年轻的将军,郁晟将军。”

楚云娇若有所思地看着不远处的荷塘,荷花早已败了,只剩满塘的荷叶,还盛着些许雨水,在日光下闪烁出些许晶莹色彩来。

郁晟,我记下了。

借欢儿之口,将这宫中的情形大致弄清楚了,楚云娇身体已好了大半,这一日便想去宫中各处走走。毕竟耳听为虚,有的事情还是要亲眼见识一番,才算是了解。

天气已经十分炎热,两人趁着晚饭后天气凉爽一些,便出了莲心殿。

这皇宫,以前楚云娇还是汪婧萱的时候,是跟着爷爷来过的。

那时她还是个小女孩,什么都不懂,见了什么都新鲜。

因爷爷教导了要谨言慎行,虽玩心很重,她还是努力克制了。是以给人落下了一个乖巧懂事的印象,但自己也没有玩得痛快。

如今旧地重游,心中难免五味杂陈。这便是仇人居住的地方,寸土寸金,这偌大的皇宫,每一处殿堂都造得恢弘,自是外面的房屋比不得的。

只是居于其间地位最高的那人,却是一个昏庸之辈。

楚云娇虽心情复杂,但面上却什么表情也无。倒是欢儿,见她自病了之后便少言寡语,甚是担心。毕竟是主子,又不好直接问,只在一旁察言观色,刻意说些有趣的事来听。

两人这么走了一段,楚云娇正倚着石栏而立,忽听不远处传来几句惊慌的“小心!”

她匆忙回头,只觉身子被人狠狠一撞,猝不及防地,腰在石栏上磕了一下,眼看着就要落下水去。

前几日真正的楚云娇便是落了水才得的风寒,欢儿站得远些,匆忙赶过来,但显然鞭长莫及。

楚云娇没有叫出声,狠狠皱了皱眉,预备扛下这落水刹那的惊慌,身子却突然止住了下落之势,紧接着,腰间一紧,一阵天旋地转后,双脚竟稳稳落了地。

“哎哟我的小主子,你可慢些,若是公主落了水可如何是好啊!”

“公主,你没事吧公主?”

几个慌乱的声音同时涌入脑中,刚才一番动作之下,楚云娇很是头晕了一番。她稍稍闭了闭眼,便觉身子被人扶正了。

她这才意识到,方才是有人救了她,并将她抱在了怀中。或许是这将她扶正的动作显出了几分磊落,她倒是也没有多惊慌,抬眼看去,一男子剑眉星目,正定定地看着她。

楚云娇往后退了一步,拉开了些距离。

男子像是才回过神来,行礼道:“公主可有大碍?”

楚云娇拿捏着礼仪,回了一礼,道:“无碍,方才多谢公子。”

一旁的欢儿也回过神来了,匆匆检查了一遍,发现楚云娇真的没事,这才行礼道:“多谢郁将军出手相救。”

郁将军?那少年成名的郁晟?楚云娇重新抬头审视他,或许是心中原本就对他怀有谢意,这人的长相看起来更有亲和力了些。虽常年征战沙场,郁晟的脸却不似那些魁梧的将军一般黝黑粗糙,细看之下,反倒能品出一些精致来。

嗯,精致。楚云娇在心中下了定论,不得不承认,这是一个很好看的男子。长相俊秀,却又不失男子气概,他只是站在那里,便给人浩然正气之感。

两人对视不过片刻,一旁便传来一个稚嫩的声音:“熙儿给姐姐赔罪,熙儿方才鲁莽了。”

楚云娇这才方才自己险些落水的始作俑者,正是这五六岁的小男孩。

她弯下腰去,摘了他发上一片叶子。

一旁已有宫人小心赔罪道:“是奴才一时疏忽,才让五皇子冲撞了公主,还望公主恕罪。”

话虽恭敬,但神情却并不十分恭敬。楚云娇了然,必然是因为自己这公主在这宫中不受宠的缘故。

想想也是,病了这么许多日,从未有人来莲心殿看望自己。虽然这样少了许多麻烦,但也切切实实地说明了,这公主,在皇宫中确实没有什么地位。

五皇子显然已知道错了,一双大眼睛扑棱扑棱地眨,虽愧疚,却也对这个不得宠的姐姐感到好奇。

大楚皇室子嗣单薄,仅楚云娇一个公主。其余还有五个皇子,这楚熙,便是最小的一个。听闻,深得皇帝宠爱。

现下形势还未摸清,实在不宜打草惊蛇。楚云娇点点头,对楚熙道:“无事,你去玩吧。”

正预备起身,楚熙忽然将脸凑了过来。

“早听宫人说姐姐貌美,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

他说完这话,就迈着两条小短腿跑开了,一众宫人匆匆行了个礼,也走了。

剩下郁晟站在一旁,楚云娇重又郑重道:“方才多谢将军。”

她这般郑重,郁晟爽朗一笑,道:“适才从御书房复命出来,正巧看见了,这是臣子本分,公主无需挂怀。天色不早,臣便告退了。”

楚云娇点点头,目送着他走了。

“公主,这郁将军果真如传闻一般,光风霁月。”

楚云娇看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

然而,或许今日不宜出门,才安静下来,不远处便传来一道冷冷的声音:“同你那狐媚子的母妃一般,只知勾引男人。”

第四章:

楚云娇一愣,转身看向了来者。

假山石后走出两人,一男一女。其中那男子,与郁晟一般身量,但面容阴沉,唇边挂着一抹冷笑,看向她的眼神森森,似是与她有深仇大恨。随性在侧的女子作宫女打扮,只是神情倨傲,见了她也不曾行礼,并无半分恭敬之意。

一旁的欢儿语气中透着一丝惊慌,行礼道:“参见二皇子殿下。”

楚云娇了然,原来这便是二皇子,楚瀚。

因为身份,她倒是见过不少王公贵族。但汪继知道避嫌,是以并不与皇子多有往来。眼前的这位,她只在年少时见过,倒是有些认不出了。

但相貌易变,不代表她对他一无所知。

二皇子楚瀚,生性乖张狠戾,爷爷在世时,对他并无什么好的评价。

她面无表情地看着楚瀚两人从假山那边远远走过来,不卑不亢,便是连低头也不曾。或许是从没见过她这般倔强的模样,楚瀚的脸色越发难看,眼中闪过一丝恼怒,很快就到了近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冷道:“看什么,病了这么几日,莫非还没记住教训?”

楚云娇有些讶异地看向他,楚瀚眼中浮现出一抹嘲讽的笑,道:“还是说,病了这几日,哑巴了?这可如何是好,本就无权无势,如今又成了这痴傻模样,不知,你那亲爱的皇兄,该怎样的心疼啊。”

楚云娇心中闪过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莫非,这身体落水,并非欢儿所说的意外?她的目光转向了楚瀚身旁的女子,此女子长相艳丽,虽是个宫女打扮,但身上的饰物看着都价值不菲。

只是不知,楚瀚所说的皇兄,是何人。

她不过淡淡地瞟了那女子一眼,那女子便夸张地朝楚瀚靠过去,道:“殿下,您看看她的眼神,像是要吃了玲儿一般,玲儿害怕。”

楚瀚将她揽在怀中,不屑地道:“怕什么,有本皇子在,借她十个胆子,也不敢做什么。”

看着这两人亲密的姿态,楚云娇心中明了了。

一旁的欢儿还弯着膝盖,楚云娇心中闪过一丝恼怒,道:“皇兄说笑了,你我是兄妹,又何必如此。”

说完,她拽了一把欢儿,迫得她站直了身子,转身便想走。

这两人显然不是好惹的,她要先向欢儿问个清楚。

才跨出一步,一只手便横在了面前。

是那玲儿。

她神情倨傲地挡在楚云娇身前,语气绵软却恶毒,“殿下,我看她啊,分明是对您心怀怨恨呐。”

楚云娇松开了拉着欢儿的手,冷冷地抬头看定了玲儿。

在楚瀚开口之前,楚云娇似笑非笑地道:“哦?那玲儿姑娘不妨说说看?”

玲儿脸上闪过一丝讶异,这般从容的楚云娇她从未见过,非但陌生,那精致的眉眼间带了几分凌厉,隐隐给她一些压迫感。她的身子不自觉地朝楚瀚身上靠了靠,道:“殿下您看,果然!”

接着,楚瀚猛地推了楚云娇一把。

楚云娇没有防备,腰撞在了那石栏之上。今日真是流年不利,这么两次撞击,这腰该青紫了。

“果真是那贱人的女儿,永远看不清自己的身份地位!”楚瀚轻蔑地看着她,接着道:“你以为你空有一个公主的名号,便当真当得起这荣誉了?你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以为有大哥的保护,便能摆起主子的架子了?你呀你,你也不瞧瞧,这几日病着,可有人去看望你?吃了一次亏还记不住,我警告你,滚回自己那宫殿,安安分分度日。玲儿是我身边的人,若是下次再敢欺负她,可不就是落水这么简单了。”

这么一番话,楚云娇却是弄明白了事情的始末。

她附到了这具身子上,虽是偶然,却也正是因为这真正的楚云娇命悬一线。而这始作俑者,便是面前这两位。

八成,是这玲儿从中挑唆,激得楚瀚动手将她推下了水。

楚云娇啊楚云娇,你未免也太没用了些。

她冷冷一笑,对楚瀚道:“皇兄如此对我,不怕我将事情公之于众么?左右,我也是一个公主,倒是还不至于落到被一个宫女欺负的地步。还是说,皇兄色令智昏,如今连是非对错都分不出了?”

楚瀚愣了一愣,眯起了眼,仔细地打量起自己这唯一的妹妹来。

自小,他便不喜欢楚云娇。无他,只因她爱跟在大哥屁股后面,这两人兄妹情深,他本就看不惯大哥,自然连同这个妹妹一同讨厌了。

后来,自己身边有了玲儿这可心的人儿,虽未给名分,但他也是极喜欢玲儿的。前几日,便是玲儿对他说,楚云娇竟不顾她是自己身边的人,出言羞辱,他才一时情急之下将人推下了河。

虽不是他本意,他倒是也没什么后悔的。将人送回了莲心殿,他警告了一番,便以为此事过去了。

如今看来,病了这一场,这妹妹却是有些不同了。

他紧紧地盯着楚云娇,森然冒出二字:“你、敢!”

楚云娇唇角的笑意更大了,道:“我有何不敢?皇家颜面,难道还比不过一个宫女?”

楚瀚怒极,高抬起手正准备打下去,身后传来一声喝止:“住手!”

楚云娇顺着声音看过去,心中乐了,难得出门一趟,什么热闹都被自己赶上了。

来人一身风尘仆仆,正是奉了皇命从外归来的大皇子,楚瑜。

楚瀚的脸色变得不好看起来。一旁的玲儿,更是露出了惊慌的神色。

楚云娇看在眼中,仔细看了一会,终于认了出来。

楚瑜与楚瀚不同,作为大楚的皇子,他深得皇帝喜爱。因为身份的正统,倒是也没有什么好避嫌的。她以往,见过楚瑜的次数要比楚瀚多得多。

“你做什么?”

楚瑜几步走到楚云娇面前,他皱着眉,大致看了一眼她好好的,将她护在了身后,与楚瀚面对面站着,气氛顿时紧张起来,隐隐有些剑拔弩张的味道。

“大皇子与二皇子不和,公主与大皇子感情深厚,与那二皇子却是不怎么来往的。”

欢儿的话回荡在脑海中,楚云娇心道:果真如此。

她看着楚瀚的手捏紧了拳头又松开,随即脸上又挂上了那阴冷的笑,对楚瑜道:“偶然遇到皇妹,闲聊几句罢了,好妹妹,是吧?”

最后那一句,威胁意味十足。

楚云娇挑衅地看着楚瀚,道:“不是。是二皇兄,方才想打我。”

第五章:

楚瀚面色一变,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她,像是不相信她会这样大胆当面告状一般。

楚瑜转过来,温声道:“大哥这两日不在,让你受委屈了,你且告诉大哥,他为何欺负你?”

像是怕她害怕一般,又补了一句:“别怕,大哥在,定会护你周全。”

皇家中人最重规矩,这楚瑜以大哥自称,倒是像那寻常人家的兄妹。都说大皇子待她好,看来正是如此。

心中没来由地一暖,楚云娇看着楚瀚已经黑了的脸色,一字一句道:“因为我不听从二皇兄的威胁,不欲隐瞒前几日这宫女故意将我推下水一事。”

她转向楚瑜,面上神色委屈,“大哥这几日不在,若非云娇命大,此刻大哥怕是已看不到妹妹了。”

“她胡说!”

玲儿的声音陡然尖利,随即在楚瑜的怒容下噤了声。

看她这般反应,楚云娇所想不错,将她推入河中的,应当是楚瀚本人,而非这大胆的宫女。她充其量,不过是在旁撺掇罢了。

“放肆!”

楚瑜冷冷开口,拔剑便指向了玲儿。

玲儿尖叫了一声,吓得花容失色,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

“奴婢、奴婢不敢,是公主她胡言乱语!”

然而她此刻求饶却已晚了,方才脱口而出的那一句,足以看出她对楚云娇的不尊重。

楚瀚挡在了玲儿面前,脸上也是怒容,“那日落水,是她自己不小心。你信也罢,不信也罢,玲儿是我身边的人,还轮不到你来教训。皇兄的手,伸得宽了些。”

他说完这话,便拉起了玲儿,转身便要走,然而还没来得及转身,身前便横了一柄剑。

楚瑜森然道:“你的宫女,你管教无方,为兄自然有义务替你管教。来人!”

楚云娇有些惊讶地看过去,这才发现不远处不知何时站了一队禁军。

“将这犯上作乱的东西给我拿下!”

楚瀚怒道:“我看谁敢!”

楚瑜冷笑了一声,“你别急,我这便去回禀父皇,看看父皇,究竟是会帮自己的女儿,还是这宫女。带走!”

楚瑜说完这话,便转身摸了摸楚云娇的头,对她露出了一个宽慰的笑容。

楚云娇听到他说:“别怕,大哥在。”

楚云娇眼眶一酸,险些要落下泪来,但她拼命忍住了。

无视楚瀚黑得要滴出水来的脸色,楚云娇跟着他们去了御书房。

楚云娇心里有些乱。

此去御书房算不得遥远,甚至在她眼中,还太近了些。

毕竟,即将看到的,是自己的仇人。

灭门之仇,不共戴天。即便是有奸人从中作祟,龙座之上的那一位,却是最高决策者。

楚家一门忠烈,不过过了一代,却落了这么个下场,楚云娇不甘心。

无论如何都不能甘心。

她的手在宽大的袖子中握成了拳,唇轻轻抿着,因低着头走路,无人看到她眼中滔天的恨意。

“云娇,可是身体还未大好?”

楚云娇的手骤然松开,眼中恨意完美遮掩了去,抬起头,露出一个虚弱又温婉的笑。

“我还好。”

楚瑜眼中露出几分心疼之色,同时看向那宫女的脸色添了几分阴霾。

不过短短的一段路,楚云娇心中已百转千回。

自己如今的身份甚是尴尬,若是硬碰硬,她没有任何胜算,最多又是个死。

可她好不容易才得以重生,自然不能接受这样的结局。

御书房的红色琉璃瓦便在眼前了,她眸色沉沉,将所有心事悉数压下。

既然天意如此,那不如,将计就计。

殿前站着一个太监,虽保养得当,但花白的眉毛还是出卖了他的年龄。

那太监不动声色地迎上来,朝几人行了个礼,又同楚瑜寒暄了一番,这才道:“殿下,这是?”

楚瑜道:“高公公,烦请通禀一声,本宫有重要的事向父皇禀报。”

高公公常年侍奉在皇帝身侧,自然是个会察言观色的,不过短短片刻,他的眼神从脸色沉沉的两位殿下身上,转到了那被禁军制住的宫女身上,最后又落到了规规矩矩站着的楚云娇身上,大致也明白了。

他抚着手中的浮尘,道:“殿下稍等,老奴这便去。”

片刻之后,高公公出来,将几人唤了进去。

大楚皇帝在自己的吃穿用度上极为讲究。

就拿眼前这御书房来说,地面都是白玉铺就,虽是个书房,却有寝宫一般大。平日里若是召了大臣议事,也是在此处。

楚云娇随着楚瑜进了御书房。

这并不是她第一次来此。年少时随爷爷一同进宫,也曾跟着来此处玩过。那时她印象中的皇帝堪称慈祥,说她的身份与公主无异,总是笑眯眯的,赏赐时毫不吝啬,没回都会赐她好些稀奇玩意儿。

是以那时,她对皇帝的印象好得不得了。

一进门,便有清雅的香气萦绕鼻尖。这香味楚云娇识得,乃是番邦进宫的珍稀香料,当年汪家也曾得到过赏赐。她看着自己的足尖,跟着楚瑜一同见了礼,头顶便传来一个威严的声音。

“都起来吧。”

楚云娇依言起身,站到了一旁。

皇帝的目光一一扫过眼前的众人,像是没有觉出奇怪一般,对楚瑜慈祥道:“瑜儿此次办事得力,倒是有几分朕年轻时候的样子。”

楚瑜谦虚了几句,从怀中拿出文书呈了上去,皇帝草草翻阅了一番,这才道:“这是怎么了?”

楚瑜道:“启禀父皇,方才儿臣回宫,经过御花园之时,见到二弟竟为了个宫女欺辱云娇。听闻,前几日这宫女还将云娇推下了水。皇家颜面不容如此亵渎,儿臣一时不忿,故将这宫女抓了来,还请父皇定夺。”

楚云娇只觉头顶有一道视线落了下来,浑身上下都感觉到了压迫感。她兀自站直了身子,由着那视线端详。

还未等皇帝开口,楚瀚便上前一步道:“启禀父皇,此事乃是误会。云娇落水那日,乃是她自己不小心,今日儿臣在御花园见到她,不过也是关怀几句,谁想大哥竟误会了。”

“哦?你们二人各执一词,云娇,你来说。”

全场的目光都落到了楚云娇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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